折腾了一宿,很快,这个不算漫长的黑夜就过去了,顾晚晴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上山。
慕容笙无精打采的洗漱,两只眼睛跟熊猫似的,让沈墨熙嘲笑了好久。三人在旅店做了些补给准备,开着车继续赶路。越往山上走,雪下得越大,天也逐渐黑了下来。
走到一片空地上,顾晚晴建议在此地休整,暂避风雪。沈墨熙下车燃烧了几簇火把,拿出方便食品煮熟,分给慕容笙和顾晚晴。
一切都进行的井井有条,风雪被挡在了车外,车里面温暖如春,三人吃着面条,啃着排骨,说说笑笑,一扫之前的沉闷气氛。顾晚晴突然很想玩麻将,但是三缺一,玩不起来。
沈墨熙翻出一个便携式棋盘,和顾晚晴下象棋,慕容笙则拿着电脑翻看着地图。
顾晚晴是个臭棋篓子,没走几步就被沈墨熙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你赢了。”顾晚晴笑眯眯的舒展胳膊,身子往后面一靠,仿佛一点都不在乎输赢。
沈墨熙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有疑惑,也有揣度,最后变回了安静。
“这不是你的真正实力,你并没有认真。”沈墨熙带着些无奈,淡淡地道。
“不过是一场游戏,何必这么较真。高兴就行了。”顾晚晴大大咧咧地一笑,转身对慕容笙道,“当家的,要不然你过来玩,我看会儿地图。”
慕容笙眼皮子一颤,将手里的平板电脑给她,同时坐到了她的位子上,“我和你下。”
沈墨熙眸光一动,笑道:“你的棋路我钻研了许久,可惜,仍然没有必胜的把握。”
慕容笙若有所思的瞄了他一眼,抿了抿嘴唇,真的如同排兵布阵一般,挪动着手下的棋子。
两人这一局下了有两个小时,顾晚晴把电脑都玩没电了,两人还没分出个胜负。戴上耳套,顾晚晴窝在宽阔的后座上补觉,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墨熙看了看打着欢快小呼噜的顾晚晴,微微一笑,“和你下棋,总要多几分小心。”
慕容笙看了一眼沈墨熙,淡淡地道:“彼此彼此。对了,养虎为患的后果,你清楚吧?”
“是的,我知道。”沈墨熙也淡淡地回答,“所以,我准备把他的牙拔了,没牙的老虎,也就比猫的体积大些,没有任何威胁。”
“牙没了,还有爪子,老虎毕竟是老虎,在弱小的老虎也比猫强大得多。”慕容笙漫不经心的挪动手下的棋子,“必要的时候,该杀的绝不手软,该忍的,也要能屈能伸。”
沈墨熙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挪动一子,“你该知道,我不是拖泥带水优柔寡断的人。只是,局已经布下,若是此时更改,只会自乱阵脚,反而得不偿失。”
慕容笙眉头微蹙,看着棋子的眼神也变得冰冷,“这棋下到现在才有些意思。”
沈墨熙的嘴唇微微上翘,眼中却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你发昏了吗?这一步走下去,势必破釜沉舟,而你若是抱着同归于尽之心,便再无生还之机了。”
慕容笙摇了摇头,冷声道,“想要成就大事,就要有壮士断腕之心。付出一些代价夺取最后的胜利,倒也值得。什么都舍不得,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沈墨熙的目光闪了闪,轻声道,“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人是不能舍的,一旦失去了,就永远都追不回来。即便是这样,你还是一意孤行,非如此不可吗?”
慕容笙抬起头看着他,眸中带着一抹淡笑,“游戏而已,你又何必认真?”
沈墨熙听了这话,顿时恼怒起来,“是我说得不够明白,还是你装傻充愣,不屑一顾?”
慕容笙垂着头把精力放到了棋盘上,不紧不慢的低声说道,“你说的很明白,我也不是没听懂。不过呢,我没有义务回答你这个问题。我劝你还是把精力放在应该放的地方,少管不该管的闲事,省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墨熙低头看着棋盘,此刻的形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刚刚还占上风的他突然被逼近了死胡同里,而刚才已经大将尽失的慕容笙,竟然只用两个小卒子就逼近了他的中军大帐。这个时候,或许只有放手一搏,才能度过难关。
看着沈墨熙全神贯注于棋局,开始发动绝地反击,慕容笙倏然一笑,白玉般的手指将棋子轻轻一放,顿时让沈墨熙中军大乱,开出了一道口子。
沈墨熙蓦然抬头,将手中的棋子弃到了棋盘上,“我输了。一将功成万骨枯,你确实比我狠。”
慕容笙不再说话,沈墨熙也沉默,整个车厢里只有顾晚晴梦呓般的说着什么……
半晌,沈墨熙打破了漫长的沉默,轻声道,“你是一个好对手。”
一个好的对手,往往是可遇而不可求。即使立场相对,成天惦念了对方,算计着让对方消失,却还是情不自禁的产生那么一股惺惺相惜之情。毕竟,这个世上能叫得上对手的,两人的实力必定旗鼓相当,而有一个能够与自己相抗衡的对手,也是这寂寥尘世中的一大慰藉。
慕容笙沉吟片刻,缓缓地道,“我情愿你不是我的对手。”
天越来越黑,顾晚晴打了一个哈欠,从后座上爬起来,挑开厚厚的车辆,往外面看了一眼。
车外面是一层厚厚的积雪,一眼望去,纯白的大地显得空旷而肃杀,还带着那么一点神秘。
放下帘子,她看了看谁在软垫上的慕容笙和沈墨熙,轻手轻脚的起来,给他们把被子拉好。
慕容笙原本紧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了,盯着顾晚晴看,四目相对,顾晚晴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心说车里还有沈墨熙呢,你安分点,别太过分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顾晚晴突然伸出手,将慕容笙拉起来,然后靠在他肩头上,小声说了一句什么,慕容笙眉头一皱,看了沈墨熙一眼。
正巧,沈墨熙此刻也醒了,坐了起来,问了一句,“你们有没有听到哭声?”
顾晚晴和慕容笙一惊,侧着耳朵仔细的听。顾晚晴一边听,一边偷眼看了看沈墨熙,就见他好像迷迷糊糊的,显然是刚刚睡醒,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眉头却蹙了起来。
“晚晴要出去方便一下,我跟着她出去一趟。”慕容笙大大方方的说了一句,拿了一件厚厚的裘皮大衣披上,和顾晚晴下车,在背着车的地方就地解决。
顾晚晴快速的方便完,就听到远处原来了一阵哭声,心里有些发毛。裤子都没提好就赶紧打开车门钻了进去,“还真有哭声,听着真瘆人。”
慕容笙也钻了进来,搓了搓有些冻僵的脸,“好像是女人的哭声,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沈墨熙裹着羊绒毯子,皱着眉道,“哭声越来越清晰了,这荒山野岭的,哪有女人……”
此话一出,三人都打了一个哆嗦。顾晚晴更是从包袱里把易经给翻了出来,放在胸口。
大夜里的,还是荒郊野外,冰天雪地,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哭声,夹杂在风雪中飘忽不定……当恐怖小说里面的场景真实出现后,素来的淡定姐顾晚晴不淡定了。
“雪山上流传着一个传说。”在十分恐怖的气氛中,沈墨熙突然开口说话了,“相传在大雪封山的夜晚,有一队旅人夜宿荒郊,听到了女人的哭声……”
“停!”顾晚晴叫唤了一声,被一阵阴风吹得毛骨悚然,立刻叫停,“不要说了!”
“这种气氛听这样的传说正是时候呢。”慕容笙的嘴角也掀起了一抹淡笑,“后来呢?”
“那队旅人以为是有人遇难,就想要去救援。于是,他们循着声音来到了一个古井的附近,在那里,他们看到了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包袱在那里哭泣。”沈墨熙绘声绘色地讲道。
“那女人是没脸还是吃人?”顾晚晴捂着耳朵,眼带怨念的看着慕容笙和沈墨熙。
沈墨熙笑得开怀,道:“那个女人很漂亮,她告诉旅人,她的丈夫不小心掉进古井里面了。旅人一听,就商量着下去救人。这一对旅人里面,有一个精明的,总觉得女人有问题,他跟其他同伴说了他的疑惑,可是他的同伴都不相信他,无奈之下,这个人只好偷偷的离开了队伍,藏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山坳里,拿着望远镜观看。”
顾晚晴听到这儿也把手也拿下来了,紧紧的搂着身上的披风,道:“我怎么听到有脚步声啊。”
慕容笙和沈墨熙对视了一眼,慕容笙将汽车的防护装置开启,对沈墨熙打了一个眼色。
沈墨熙继续说道,“古井下面是一座古墓,众人原本没怎么在意,只想找到女人的丈夫,就走进了古墓。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生还的旅人只看见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爬了上来,手里还提着他的一个同伴,那个同伴的脑袋已经没了,手也被女人拿过来,放在嘴边啃食。旅人这才知道,他们遇到古墓里爬出来的僵尸了。”
“天!僵尸从古墓里爬出来了?”顾晚晴惊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从哪儿以后,雪山的夜晚便不再平静,经常有人无缘无故的失踪,等找到的时候,就剩下半拉躯壳,里面的内脏都被吃了。”沈墨熙想了想,“店老板说,几十年前有位高人设下了一个陷阱,将那两个吃人的僵尸封死在古墓里,还在古井上面建造了钟馗的庙宇,这才算平静。”
沈墨熙话音刚落,就听外面“啪啪”两声,点燃的篝火猝然见灭掉,顾晚晴立刻紧张了起来。
车门外面传来“卡啦”的响声,慕容笙拿出手机,按了一个键,上千伏特的电流瞬间通过车门,火星子外冒,外面却没有想起预想中的惨叫。沈墨熙将车帘拉开,往外看了几眼,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事儿蹊跷了。”慕容笙的脸上露出一个兴味的笑容,决定出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沈墨熙说着,也要和慕容笙一起出去。
“你们俩都走了,留我一个不是更危险?”顾晚晴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沈墨熙和慕容笙觉得顾晚晴说得有理,万一要是对方的调虎离山计,顾晚晴就危险了。
慕容笙开着车,循着声音,在雪地里艰难的行进。此时风雪倒是小了许多,就是夜色更加深沉,放眼望去,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沈墨熙看着车上的导航装置,突然言道:“别开了,一直在原地转悠。”
慕容笙急刹车,问顾晚晴,“还有哭声吗?”
顾晚晴摇摇头,一摊手,“好像是没有了。不过,你看地上。”
慕容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远处的空地,上面有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你们看到那个地方站着一个白衣的女人了吗?”慕容笙指着血迹的地方,问道。
沈墨熙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他,“这个时候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顾晚晴一直看着慕容笙的眼睛,冷冷地道,“他没有开玩笑,是真的。”
沈墨熙一个激灵,瞅了一眼慕容笙的眼珠子,里面确实有一个白衣女人站在雪地上,惨白发青的脸上,一双幽暗的眼睛正盯着他们,深紫色的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冷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