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维奇没办法，跟苍浩离开了公司。

而苍浩没让艾宇送自己，亲自开车，载着罗维奇来到了翠峰村。

矩阵计划已经着手事实，在别墅包围的正中空地，原来的废墟已经清理干净，即将要修建一座巨大的高层建筑，正是矩阵计划的主体所在。

“这个地方……”罗维奇摇了摇头：“规划的好像有点特别。”

苍浩笑了笑：“你不是只懂金融，不懂工程建设吗？”

“我只是随口一说。”

“可你随口一说也很有技术含量。”顿了顿，苍浩接着道：“这个地方的规划确实很特别，易守难攻，是一个绝佳的阵地，所以之前被毒品集团占领了。”

“原来就是这个地方。”罗维奇点点头：“我听说过，那场战斗很惊人，被媒体炒了许久。可是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难道公司下一个工程就在这？”

“当然不。”苍浩掏出一根烟点上：“因为这里比较适合谈事。”

罗维奇很好奇地问：“谈什么？”

“谈谈你。”苍浩冲着罗维奇的右手努了一下嘴：“我很奇怪，你一个商学院的高材生，为什么手上会有长时间射击形成的老茧？”

罗维奇下意识的把手往后缩了缩：“你也知道，M国控枪很松，甚至能很轻易的搞来重火力。我又是个军事迷，所以经常过过手瘾。”

“这个解释倒是说得通。”苍浩点点头，旋即嘿嘿一笑：“再说说你的那个戒指吧。”

“我的戒指有怎么了？”罗维奇这一次没有躲闪，而是把戒指摘了下来：“如果你好奇，我可以给你再看看。”

“不用了。”苍浩吐了一个烟圈：“你知道吗，汉字和其他字母文字最大的区别之一是，汉字的简称不太容易造成歧义，但字母文字的缩写往往有多个含义。就比如CK，一般人首先会想到那个致命的世界时装品牌，同时也是Cheka的缩写。当然这个也是英文从俄文翻译过去的，俄文并不是这么写。Cheka，汉语音译契卡，俄文全称叫全俄肃反委员会，也就是克格勃的前身。”

罗维奇笑了笑：“我还真不知道这些，谢谢你给我科普。”

“你谦虚了，其实你很清楚。”苍浩哈哈一笑，又道：“契卡成立于1917年，后来改组为格列乌，再后来才改组为大名鼎鼎，准确说应该是臭名昭著的克格勃。在冷战年代，克格勃跻身全球四大特务组织之列，全力为前苏的政治寡头们服务，在所谓敌对国家从事各种破坏和颠覆，从暗杀、组织罢工到策划武装暴动。1911年，苏联解体，庞大的克格勃也土崩瓦解，其中一部分后来改组为今日的俄国联邦安全局。”

罗维奇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这些当年是冷战的秘史，不过如今在网上都可以查到，不需要你来科普。”

“那就说点网上没有的东西……”弹了一下烟灰，苍浩缓缓说道：“据说，当然也只是据说，前苏解体后，克格勃内极端分子立誓重建前苏的荣光，带走了一批精锐力量后重组了克格勃。他们认为，二十世纪上半叶的前苏才代表了他们真正的理想，于是就把重组的克格勃恢复了契卡的名字。”

“这些是网络小说里写的吗？”

“现实比小说更精彩。”苍浩耸耸肩膀：“我当雇佣兵那些年，闲暇之余经常听老兵们讲起各种秘辛，跟寻常百姓听到的各种小道传闻不同，这些秘辛高度可信。”

“原来你还当过雇佣兵。”罗维奇撇了撇嘴：“这个要是在公司里传播开，可是会让大家惊掉下巴。”

苍浩没理会罗维奇的话：“有点遗憾，当雇佣兵那些年，虽然开了眼界，不过有些层面上的事还是没机会接触到，也只能根据这些战场秘辛了解个大概。”

罗维奇没说话，但看着苍浩的目光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戒指，是一种很常见的饰品，也正因为如此，很多秘密组织都通过戒指进行识别。”把烟蒂扔在地上，抬脚踩灭，苍浩又道：“新契卡的标志，就是五星上面有CK两个字母，应该说这种标志设计是迷惑度很高的，不太容易让人产生其他方面的联想。但为了避免出现雷同情况，所以戒指内侧对应位置有锤子标志，只不过是用特殊手法刻上去的，只有用手摸才能感觉到，肉眼不太容易发现。”

罗维奇伸手从苍浩手里拿了一根烟，给自己点上：“你知道的果然很多。”

“我一直都以为这些只是传说，没想到今天还真让我亲眼见到了……”苍浩嘿嘿一笑：“说说吧，契卡同志，你潜伏到曹氏地产干什么，难道这么一家普通房企也值得你们大动干戈？”

“还是叫我雷泽诺夫吧。”罗维奇吐了一个烟圈，笑着摇了摇头：“我伪装的已经够好了，没想到还是被你通过蛛丝马迹，觉察到了真相。”

“你不否认？”

“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我还有什么否认的意义？”长呼了一口气，罗维奇，或者说雷泽诺夫看了看周围：“我没说错的话，你特意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也是方便动手。”

苍浩一挑大拇指：“聪明！”

“这里应该已经被你的人包围了吧，尽管我看不到他们……”雷泽诺夫说着，又看了看周围，不过没有一点紧张的表示：“是不是有狙击手正在瞄准我？”

苍浩没有回答，反问：“你到底为什么要去曹氏地产？”

“好吧，既然你这么关心这个问题，那么我就回答你。”吐了一口烟，雷泽诺夫笑呵呵的道：“曹氏地产的历程很有传奇色彩，不过就像你说的一样，终归只是一家普通的地产公司。我来这里的唯一原因就是你，其实跟公司本身没关系。”

苍浩有点意外：“我？”

“给你讲点外界没提到的秘辛，当年的克格勃内部有很多部门，分别负责不同的工作，控制了前苏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并且渗透到了所有国家。重新组建的契卡继承了这一组织架构，当然没有了前苏的经济和武力支撑，我们做的事不像过去那样多，但还是产生了我这样的人。我的主要任务是渗透进入商业领域，所以你看我是哈佛的高材生，衣冠楚楚跟各路商人打交道，这些都是真的。我跟王延辉也只是同学关系，他不了解我的真实背景……”顿了顿，雷泽诺夫接着道：“我惊讶的发现，原来你也在曹氏地产工作，刚好王延辉邀请我入职，我也就答应了。”

“你知道我？”

“血狮杰罗德太有名了。”雷泽诺夫呵呵一笑：“法兰克斯雇佣兵被全歼，这件事引起了我们的注意，经过调查才发现原来几年前突然匿踪消失的血狮杰罗德现身了。”

“据我所知，契卡特工经常从事各种暗杀，但同时他们会收买和利用一些人。”苍浩耸耸肩膀：“我是哪？”

“当然是后一种。”

“你潜伏我身边，就是为了拉我入伙？”苍浩笑了：“你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诱惑力？”

“既然你知道一些我们的历史，就该知道我们曾经收买过很多人，就比如M国，从政界要员到媒体记者再到商界领袖，很多人为我们工作。”顿了顿，雷泽诺夫接着道：“不要怀疑我们的手段，我们很清楚如何让一个人听话，当然这是需要时间的。”

苍浩又是一笑：“可惜你没时间了！”

“那么我们就现在谈谈吧……”雷泽诺夫用很诚恳的态度道：“我们习惯用金钱和美女，不过我知道这两样东西对你没有用，因为你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苍浩一挑大拇指：“能说出来这句话，证明你还算了解我！”

“那么我们就谈谈理想。”雷泽诺夫似乎被苍浩的话鼓励了，马上道：“你不希望自己的一生默默无闻，你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更是应该做更多的事！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为一个伟大的理想而奋斗呢？”

苍浩收起笑容，冷冷的问：“你们的理想是什么？”

“推翻所有的剥削者，帮助所有亚非拉民族实现解放，打破西方帝国主义的欺压，让被压迫阶级翻身做主人……”

“够了！”苍浩不耐烦的打断了雷泽诺夫的话：“看过《动物庄园》吗，动物无法忍受人类的压迫，人类一天到晚雪茄红酒，它们拼死拼活工作还可能要被吃肉，于是造反把人类撵走了。由于猪领导了这次起义，理所当然成了新的领袖，动物们为了警醒自己就写了一段铭文：两条腿坏，四条腿好。四条腿和两条腿是动物与人类的区别，然而随着时间推移，猪学会了抽雪茄喝红酒，当年人类什么样它们就什么样，甚至开始尝试两条腿走路。那段铭文也被改了，第一句话不见了，变成了，四条腿好，两条腿更好。动物们要忍受更加繁重的工作，而且被告知这是为了它们自己工作。反倒是人类那边，因为知道动物们会造反，所以反而改善了动物的待遇……”

雷泽诺夫听到这些，脸色铁青：“你想说明什么？”

“你们的理想本身是伟大的，是人类为了建设一个更美好世界的终极努力，但你们自己一部分人却歪曲了这个理想，没有抵抗权力和金钱的诱惑沦落成为动物庄园里的猪。从1922年到1991年，大半个世纪的历史长河里，你们一再重复刚才类似的那些话。事实呢，旧的剥削阶级被打倒了，你们自己成了新的剥削阶级，而且更加残暴。成千上万的人被送进古拉格劳改营，可能只是因为发了两句牢骚，而他们发牢骚的原因可能仅仅是因为没有买到足够吃的面包。同时，你们向全世界输出武力暴动，说是要帮助解放，实际却给这些国家带来惨重的战乱。在那些年里，你们用谎言统治一切，前任领导声称要归还当年掠夺的华夏领土，然而等到新的领导人刚上台，就把知道这件事的人给枪毙了……”冷笑一声，苍浩又道：“你们用谎言许诺了一个天堂，用现实铸就了一个地狱，你以为我苍浩糊涂到了会被你们所蒙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