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不存在的街道(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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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九点,狸猫估摸着差不多了,穿着拖鞋敲了敲隔壁的门,没想到里头并没有锁。她环顾四周,除去那张被子被掀翻在地的床,里头几乎一样没动。卫生间也是打开的,里头空空如也。

她不由皱起眉,下意识发了个短信问对方在哪。接下来她在床上发现了一张字条。

便签纸上用黑色签字笔大大咧咧写着几行字。

问题如下:A、城市街到底在什么地方?B、城市街是一条街道还是一个当地人所知道的位置?C、城市街和环山路的关系在哪里?

当她回到自己房间时,对方的回信终于来了。

“小南街13号,速来。”

狸猫立即把自己打理了一番,背上电脑风风火火地赶了过去。

到达目的地,她发现李洛约正在埋头吃粉丝。

“嗨,快吃啊,不吃就凉了。赞啊,罗宾说这里的螺蛳粉味道很好,果然!”

狸猫没好气瞪了他一样:“你就是让我过来吃东西的吗?”

李洛约擦了擦嘴,笑着说:“只是忙了一大早,饿了。顺便问了下罗宾这里有没有什么不错的食物,结果发现正巧这里有螺蛳粉。这是老店面了,开了二十年了呢。”

狸猫放下行囊,也慢慢进入了食客的角色。

突然她抬起头,眼里透出一股惊喜。

“发现了吗?”李洛约指向正在来往忙活收钱的大肚子中年人:“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独特的美食。保存越久越完整,越是有相当的历史。这是罗宾说的。既然店面已经开了二十几年,那么多对于东林市多少都算是非常熟悉的了。”

不到七点李洛约就醒了过来,他将这个反常归结于水土不服。想着和狸猫约好是早晨九点碰头,还有两个小时,于是他先出去逛了一圈。

一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又到了环山路的旧址。

这时候罗宾发来短信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活动项目。于是李洛约告诉了他。罗宾为俩人的“私下约会”而震惊,同时又为自己必须补习而痛苦。最后他说请K君可以试试东林市的老招牌螺蛳粉,他试过一次,相当美味。对于罗宾来说,生活中最大的乐趣除了满足好奇心也就是口腹之欲了。

随便一查就发现这家著名的螺蛳粉店竟然历史悠久。于是李洛约趁着才开门就以“慕名而来的外地人”身份和老板攀谈了一阵子。得到了不少有用消息。

将汤底都不舍地喝了两口,李洛约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说:“曾经老板他父辈就是住在环山路。环山路最早的居民是当时的城郊村民和厂区工人,在这一带有一个非常大规模的棉纺厂,养活了周围不少人。结果好景不长,棉纺厂效益不断衰减,最后不得不卖掉……”

棉纺厂即将倒闭之前引起了巨大风波。

受到影响最大的两部分人群,工人们,附近的村民纷纷强烈抗议。工人们是为了生计,他们的下场大多数都不算好,只得到一点点有限的补偿费,然后生活就失去了保障。里头不少中年人要养家糊口,相当于拆散了他们家的重要经济基础。当初和棉纺厂初建就和村民们有协议,占据他们土地会优先从他们中聘用厂区相关工作人员。结果现在倒闭之后,不少村民们将既没有土地也没有工作了。

于是问题变得严重起来。

棉纺厂高层决定偷偷动工,于是签下了协议。拆迁的车队驶入了厂区,开始准备作业。这一举动激怒了工人和村民们,又是静坐又是请愿。事情一时间闹僵。

后来有机构来调节,让双方都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达成协议再说。

拆迁车队使了个心眼,表面同意,结果才等人群散去晚上就匆匆动工,结果发现机器失灵,造成了操作故障,触动旁边房子的地基引发了惨剧。人命关天,警察开始进入调查。结果他们发现机器失灵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做了手脚。一番收集证据之后,真相浮出水面。

村民和工人也信不过拆迁队,于是离去前偷偷给施工设备做了手脚,防止对方突然发难。

参与的人数不少,根本无法确定是谁的哪一个具体步骤导致机器失灵。所以最后判定为双方都负担责任,共同赔偿事故的那一家人。那家发生惨剧的黄姓人家知道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够接受命运。

“老板说黄家现在就在小南街和长顺巷之间的一个巷子里……喂喂,你吃完再说啊,我给了钱的啊……”

狸猫拉住他就往外走。

俩人充满期待一路打听来到了那间房子。迎接他们的是一个正在修指甲的女人,她想了想说:“哦,黄家啊。上个月就搬出去了,他们给不出房租。”

李洛约赶紧说:“我们是受他们亲戚委托来找他们的。请问他们去了哪儿?”

女人又低眉思考了一会儿。

“不知道。反正他们没钱,估计也很难去哪儿了。黄家曾经得到的拆迁款被他们的女婿给败光了,之后黄家就越来越穷,还三天两头来讨债……可怜啊,孤儿寡母。”

回去的路上,李洛约将这条信息给补了上去。

现在已知还知道当时环山路情况的是黄家,而黄家人不知去向。他心有不甘地翻阅起自己带回来的资料。里头有改建的粗略规划图、有年表,他顺着这些目录将视线锁定在1980——1990年。猛地,他想起那封信。

“黄三对吧?那封寄给你奶奶的信主人叫做黄三,你能够联系到你奶奶吗?黄三到底是谁?和黄家是不是一伙人?”

他一把抓住狸猫的手腕,眼神灼灼。

狸猫受惊之下一拳正中李洛约鼻子,将他揍倒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俩人相对而坐。与开头不同的是,李洛约鼻子上已经多了一团纸巾,还未推理,这次已经鼻血流尽。

狸猫强自目光看向一边说:“动手动脚,不能怪我。”

李洛约叹了口气,自己可根本没有考虑到那么多。

狸猫打开了Skpye,过了一阵,在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老人的脸。她头发都花白了,卷曲得很好看,看起来和狸猫有几分相似,平和面容下带着几分倔强。

“依依啊,找到了吗?”

老人语气有些迫不及待。

“咦,你旁边的是你的小男朋友吗?”

狸猫顿时脸红道:“不是,一个朋友。东林市现在变化很大,所以我找他帮忙寻找城市街。”

李洛约对老人隔海招呼:“奶奶你好啊,我叫李洛约,是狸猫……依依的朋友。”

老人露出慈祥的笑容,突然话头一转:“依依,你不会打了人家吧?不能打人啊,不对的,女孩子嘛。”

李洛约心里一寒,果然,狸猫动手不是第一次了!以后千万小心!

狸猫瘪瘪嘴,在奶奶面前她健谈又自如,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那个黄三啊……”奶奶嘴唇蠕动了两下:“是你爷爷曾经的一个朋友,那时候给我们寄来信是来求助的。你也知道,你爷爷是干法律这一行的,当时在东林市工作过一段日子。黄三呢,说起他们家房子被震塌了,他的妻子也不幸遇难,问起你爷爷到底该怎么办……具体的我也不太懂。反正你爷爷和他来回通信了几次,好像问题解决了。后来也没再收到那里的消息了。”

“说起来,东林是个好地方啊。山清水秀,人人都很热情,哪家有个什么事儿大家都来帮忙。我到过很多地方,还是东林最好。”

李洛约不由望了望外面,那都是过去时态了。现在的东林和其他城市没有什么不同,为了生活大家都不得不放弃很多,最终变成他们不想的样子。不过这些还是不让老人知道得好,就让她保持脑子里最好的东林吧。

狸猫乖巧地说着谎:“是啊是啊,东林东西很好吃。人也不错的,下回我来欧洲给你讲啊。”

“真乖啊依依,为什么你爸妈总是说你不好呢。”

奶奶喃喃自语,依旧脸上挂着笑容。

“护士小姐来了,我不能再说了。”

那头传来护士的声音,说的是英文,李洛约不太听得懂——他英语很废柴。

狸猫点点头和那边切断了通信。

“可是最重要的你奶奶让你去城市街干什么你没问啊!”

他忍不住说。

“啊!”

狸猫睁大了眼睛看过来:“不小心忘记了……”

“算了,反正只要找到城市街大概老人家就会满意了吧。”

李洛约也只得这么说了。

“我们要找的地方就在和目前这座城市不同的地方。”

狸猫想再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俩人再次在这三条街上徘徊。走到一半时狸猫突然拉住李洛约的衣服。

顺着她的手指,李洛约看到一群公寓之中有一个老迈的楼顶露出脑袋。由于它只有几层,在大多数角度都被新修的大楼给挡住了,根本看不到。好像一只坠入鹤群的小鸡,从外看去根本发现不了。

李洛约找到一个小卖铺买了两瓶可乐,问老板那是什么房子。

“是拆迁房啊。不过到现在为止不知怎么回事始终没有拆,毕竟我们东林空房子太多,拆了又没有人买新的。大概是这个原因一直留了下来。”

老板熟练地找零。

面对递过来的可乐,狸猫摇摇头:“不喜欢碳酸饮料,会造成肠胃功能紊乱,腐蚀牙齿,导致骨质疏松。”

她这么一说,李洛约也喝不下去了——算了算了,拿回去给罗宾!他的身体就是喝下鹤顶红应该也是生龙活虎!

狸猫用手机查证后,微微蹙眉,有些奇怪道:“没有记录……这栋房子没有记录。怎么回事?”

李洛约还发现了一个怪现象,从外根本没有到里头老房子的通道。看起来就像刻意孤立那一栋一样。更诡异的是,周围的房子看起来也没有住户,窗户位置没有窗帘,也没有各种装修,似乎从建好就是一直是这幅姿态。

狸猫对他解释说:“你听过鬼城吗?”

“酆都?”

“不是那个。因为很多城市开发了很多楼盘,可是又没有人住入,所以造成大批小区只有几个人住在里头,甚至无人居住。现在被称为鬼城。”

狸猫举起手机凑到李洛约眼前:“根据几个门户网站统计,东林市在全国鬼城排名第十。也就是说,东林市的空房率非常高……我想这几栋大概就是那种情况。”

李洛约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就瞬间明白了。因为居住的人少,本来想要购买的也会观望,这既是一种心理也是对于安全的考量。没有人愿意住在一处四下无人的小区里,一旦发生任何事情只会更加恐慌。加上现在消息传播迅速,如此一来,鬼城自然更不会有人愿意居住。

周围一圈的楼盘围成了一个圆形,将中央的老楼拱卫在其中,是一个叫爱林置业的房地产公司的小区。

大门口是一个售楼中心,看到他们俩个如此年轻的顾客,售楼人员还是本着职业素养询问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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