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砰然撞开,翼鸟扶着满身鲜血的孤门艰难走进,一连串的血色脚印在二人身后延伸开来,见身后并无追兵的踪迹,她连忙将孤门安置在墙角倚靠,并迅速转身按照后者的指示去取放在储物柜的医疗箱为其进行包扎。
此处,是孤门在过去几年里以防不测,为自己所准备的安全屋,也是除他以外再无第二人知道的藏身之处。翼鸟剪开孤门那被干涸的鲜血所与伤口黏连在一起的衣服,随即露出了后者那疤痕遍布的瘦削身躯,两道贯穿伤的孔洞正在其上赤血横流,见其伤势如此严重,翼鸟不禁焦急道:“可恶,我没处理过这么糟糕的伤势啊!有没有什么好医生推荐一下?”
“不用。”
脸色苍白的孤门随手在身旁酒柜里摸出了一瓶烈酒,在其用牙齿咬住并拔出瓶塞之后,他朝嘴里猛灌一口,随即指了指医疗箱里的某个东西,“帮我把那玩意儿拿过来。”
“你……确定要用这个?”在第一眼看到那东西之后,翼鸟便已经猜到了它的作用,只是仍旧有点不敢置信而已。
“没办法,事态如此,只能将就一下了。”见孤门点头确认,翼鸟只能从箱子里掏出此物,并扔到了对方的怀里:“等会等会,等我转过身去你再用,太膈应人了!”
“怎么,这玩意儿很奇怪吗?”孤门一脸狐疑地拿起怀中的订书机,随即掀起衣服,咬着牙朝伤口的撕裂处狠狠一钉,只听两道金属刺穿皮肉的惊悚声响同时响起,那狰狞的贯穿伤就这样被强行闭合了。订书机被随手扔在一边,孤门呲牙裂嘴地踉跄站起,随即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双手,“左手还能活动,不过右手就有点惨了,得找个夹板好好固定一下,估计两三天内是恢复不了元气了。”
“喂喂,两三天?你还是人吗?”翼鸟在一旁满脸黑线地吐槽道,“正常来说手被搞成这样就已经被废了吧?
“如果这种程度你都觉得惊讶,那你见到我朋友的时候,估计会被直接吓疯过去。”孤门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随即扶着桌子勉强坐回了沙发上,“先别说这个了,这回咱们被摆了一道,虽然干翻了个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但咱们的目的也还是没达成,话说回来,丫头,你这本事也忒水了点吧?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打老远看一眼警局就知道里边有猫腻的那种人呢,要真是那样,咱们也不至于中这么惨的埋伏。”
“咱好歹也是一起绝境逢生的难友,不至于一安顿下来就开始这么放嘲讽吧?”翼鸟脱下风衣,并强忍着疼痛往肩头的伤口撒上药粉,“而且我这算是吃了经验的亏,毕竟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认为警察局这
种地方藏着一个流虫子的疯女人啊!”
“那你接下来如果还要继续跟我行动的话,恐怕得把警惕意识提高一个档次了,接下来,咱们很可能会面对比那个女人更强、更怪异的敌人。”孤门朝嘴里多灌了几口烈酒,随即畅快地叹了口气,“不过,虽然我们这次侥幸逃了出来,但是线索又断了,你有没有什么破局的办法?那个姓朴的不是正常人,像他们那种怪胎,很可能会直接读取那女人尸体的记忆,事关重大,我必须要抢在他们之前找到Dr.吴。”
“这点不用你说,我早就看出来了。当当当当~你看,这是什么?” 一听这话,翼鸟立刻便在风衣内侧的口袋掏出了一个黑色的长方体,并炫耀似的朝孤门晃了晃,“喏,局长办公室电脑上的内存盘~早在你跟我说要跑路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它给拆下来了,这里边有过去局长所进行交易的全部明细,看来那个叫兵髅女人在平常扮演的时候相当入戏,这些东西一件都没删除过。”
“所以这里边也有乔汉卡的联络方式?”孤门眼睛一亮,随即捂着伤口勉强站起,并在身旁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笔记本电脑,“事不宜迟,赶紧连接上找出他的地址!绝对不能让那帮家伙抢在前边!”
就在二人手忙脚乱地用数据线连接电脑的同时,在房间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只老鼠悄悄地在墙壁的缝隙间匆忙挤出,只间其飞快地穿过小巷,跑过大道,在阴沟之中一路疾奔而过,最终,在某个路边的露天咖啡厅中,一个不起眼的男人俯下身去,以手指触地为桥梁,让那只老鼠畅通无阻地奔爬到了自己的耳边,随后,老鼠双腿站立而起,并紧贴男人的耳朵如同窃窃私语一般鼠须轻颤。
“嗯嗯,好孩子,我知道了。”男人宠溺地贴脸蹭了蹭微小的鼠头,随即将面前餐盘中的肉排切下一片喂到了它的嘴中,眼看着那老鼠咀嚼完最后一点肉末,却见其鼠躯却是骤然一颤,紧接着无数细微的白沫在其口中流溢而出,失去力量的小脚在肩头滑落而下,最后随着一声轻响砸落在了地面。而男人此时则一改之前的面目,满脸厌烦地将鼠尸一脚踢远,随后轻轻按下了别在胸前的通讯器。
“朴大人,找到位置了。”
…………
风车区,某富人别墅。
键盘声噼啪敲响,电脑屏幕的荧光在镜片上反射出一片白芒,乔汉卡面无表情地浏览着自己数据库中一个个多年来所积攒的情报条目,半晌,他摘下眼镜,并揉了揉有些疲惫的双眼,突然他抬起头来,开始将视线投放到房间的某处:“谁?谁在那里?”
然而,除了窗外树叶的微微骚动,并没有什么声音来回应乔汉卡的质问,沉默良久,乔汉卡不禁长舒一口气,看来,或许是长时间的工作,导致神经有些过度敏感了。
要不然来杯咖啡提提神?
心里打定主意,乔汉卡推开键盘,准备起身离席,然而喉间突如其来的冰冷触觉却让他的身体瞬间僵在了原地,“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最好的反应就该是……【不要动】。”
“你……你是什么人?一切好商量,如果想要钱的话,我——”冷汗频出,乔汉卡声音颤抖,试图对着身后那未知的袭击者进行交谈,然而,停在喉咙处的金属刀锋却再次一紧,直接打断了他说话的势头,“别把我想成那种拜伏在金钱之下的低等生物,人类,你的威胁和贿赂在我这里都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另外,你应该问,【你们】是什么人。”更多的人影在房间中的各个死角突兀出现,为首一人手上提着一根蛇纹权杖,一边朝着乔汉卡悠悠踱步而来,一边四下随意地张望着,“吾服务于帝首,位阶为【执事】,在你的手上,有一件不该由你来持有的特殊徽章,交出来,吾等可让你的人生毫发无损地继续下去。”
“哈,其实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们大可以直接抽你脑髓来读取记忆,只不过那样会费不少时间而已。”正在挟持着乔汉卡的乱发青年挑衅似的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前者脸上的汗水,“看看这满屋的装饰品,在我尚为人类之时,曾经费尽心机追逐着这些黄白之物,但始终不能如愿以偿,告诉我,人类,当一个富人的感觉很好吗?”
“别的不说,这房间里的味道还真是臭啊,有钱人对香水的品味都这么奇怪的吗?”众多闯入者之中,有一矮小老妇皱着眉头用手帕捂住了口鼻,从刚才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有一股来源不明的恶臭萦绕不散,直到现在她才忍受不住出声疑问道。
“等等……有点不对劲!”蛇纹手杖抽了抽鼻子,突然之间,他猛然回想起了这味道为何如此熟悉,这种气味,只有搁置时间过久、以至于腐烂生蛆的尸体才会爆发出如此猛毒般的恶臭,他抬起手杖朝着乔汉卡猛然一指,并同时喝问道,“人类!你做了什么?回答我!”
面对如此质问,正在被匕首所挟持,看似人畜无害的乔汉卡却只有沉默,良久,他缓缓抬起头来,在其双眼之中,一股诡异的红光逐渐充斥了他的瞳孔。
“来猜个谜语,如何。”
铛,铛,铛。
是谁在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