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穿透窗户纸,太阳的光晕将赵晨从木床上翻了个身,昨夜还躺在他对厅的林妙楠,竟已不见踪迹。
“不会是陆结急着邀功,把人送去锦衣卫了吧?”
念及此处,赵晨连忙坐起身,火急火燎的穿上鞋袜,正当他冲到门口准备开门时,小舞端着米汤走了进来道:“姑爷,这是小姐今晨起了个大早给您做的,您这是要做什么?”
“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小舞心中迟疑,打量着赵晨那慌慌张张的模样,一脸沉重道。
顿了顿,赵晨道:“小姐去铺子了?”
“嗯呢,小姐说今天有个大单子,好像是什么卫国公府的大单子,东家让她早些过去……”
小舞低着头,她这一路,历经坎坷,从西安府被人卖到金陵,在船上还没来得及接客,就遭遇了梁大人遇刺的事情。
如果不是赵晨在,或许小舞真的要被当做凶手,直接法办了。
如今还能在这里,虽说继续做丫鬟,可毕竟也都是老熟人了,她自小跟在王谊身边,情同姊妹。
“姑爷,这个您快喝了吧。”
将热粥递给了赵晨,示意赵晨快些喝下去。
“小姐这十七八年,可是从没有下过灶房的,姑爷真幸福!”
看着赵晨端着瓷碗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脸上洋溢着笑容,似乎还有那么一丢丢的羡慕。
“林妙楠呢?就昨天躺在那边的那个女的,还有,陆结怎么也不见了?”
赵晨放下瓷碗,久久无法平静,对于小舞说的话,更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思虑半晌,小舞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陆公子很早就带着林姑娘离开了,说是他们出去办点事情,晚点回来。”
.... ...
金陵城,永定街。
永安布行。
二楼那间用来宴客的屋子中,王谊一脸沉重道:“要这么多布?只怕一时间,我们布行……”
永安布行的产业很大,王谊只是在这里当值不足半个月的时间,每天的出货量,都是恐怖的数字。
比之西安府的王家布行,岂止是萤火和皓月的对比,永安布行一天的出货量,足足是王家布行的百倍之多。
无论是劣质布匹,上等丝绸,各州府郡县,来永安布行进货的商贾,络绎不绝,哪怕永安布行的价格,要比外边贵出一些,但这些商贾还是削尖了脑袋,也不知他们图什么。
“这次是有大事情要做,朝廷将采办的事情交给了我家来做,永安布行又是金陵府最大的布行,不应该做不出来吧?”
邓闲面色凝重,如果说永安布行都拿不出这么多货来,那其他的布行,更是想不都要想。
朝廷把这么大的事情交给他家来做,他自然是要做的好,做的善,做的美。
让朝廷的人,记住他们家……
“如果要支付公子这些大宗货物,只怕永安布行接下来半个月都无法对外出货,会极大的影响布行在其他州府的信誉……”
“朝廷的订单虽然很好,不过我还是感觉,永安布行,接不下这个单子……而且,只是一次万寿节而言,应当用不到那么多的东西吧……”
王谊看了看面前的清单,这份清单如果接下来了,只是这一笔,就能达到十数万两银子的利润。
可处于谨慎的心理,王谊还是向外推了推,将清单的折子推回到邓闲的面前道;“邓公子还是去其他家铺子找一找,或许联合几家的力量,还能将这件事情渡过去……”
“永安布行,实在是,有心无力。”
王谊当然知道,把这大单子推出去,意味着什么,可永安布行的经营,既然东家全权交给她来处理。
赚钱虽然很重要,但保护永安布行能够持续赚钱,更重要。
经历了西安府的事情,王谊算是清楚的知道,商贾之家想要和朝廷斗?别做梦了,就是一个县令,也不是商贾能与之斗的。
随便拎出来一个官员,碾死大商贾,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虽然王谊不知道,东家是怎么弄来的这大单子,不过来这里当值这么久了,她除了第一次和赵晨赴宴时见过一次东家,至今在也没有见过一面。
那个调去成都的前任掌柜说,东家的产业很多,遍布各行各业,凡是能伸手的地方,都有他的影子,每天很忙,几乎不要想着见到人。
邓闲看王谊拒绝的这么果断,深深吸了口气道:“东家没和你说过?这次万寿节,各国使臣聚集金陵,许多番邦的使臣已经进入金陵了。”
“操持采办的不单单是我们家,户部全体官员都在做这件事,万寿节当天,朝廷会和番邦签订朝贡贸易清单。”
“茶,瓷,丝,都是大宗货物,需求量非常大,你在这里拒绝我?你东家知道吗?”
邓闲心中一阵窝火,户部那边抢走了茶叶的采办权,礼部那边抢走了瓷器采办权,这两个可都是肥的流油的差事。
而现在,只剩下丝绸的采购权,还是他们淮西勋贵们争破了脑袋抢来的,那些还活着的老家伙们,哪一个少进宫走动游说了?
反倒现在,勋贵旗下最大的一家布行,不给他们供货?这要是传扬出去,还不把他们当成笑话,笑死?
“东家只是说,永安布行的一切经营,都由小女来决定,从未说过要破坏和其他州府的贸易,影响永安布行的声誉,赚钱虽然很重要。”
“可是人活在世上,天地君亲师,仁义礼智信,永安布行交货的压力也很大,所以……邓公子去别家看一看吧,对楼的宁氏布行,应该没有我们这么多的供货压力,他们家应该能吃的下单子。”
王谊指了指窗户外的宁氏布行,开口说道。
“当真不吃?”
邓闲看了看桌子上的订单折子,扶着额头道。
往常朝廷采办,大小事情,邓家不是没有参与过,可是还从来没有遇到过,类如王谊这样的,将朝廷的采办,拒之门外。
这不是将金银珠宝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