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府。
朱红漆面的大门顶端高高悬挂着金丝楠木所修匾额,匾额四边以黑金描边,匾额上龙飞凤舞的题着四个大字:“魏国公府”
每一个字都以鎏金镶嵌,入户走进府宅,进门的第一眼便能看见一面巨大的石壁,石壁上精雕细琢,双龙戏珠。
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下,金砖铺就的地面被打湿。
整个魏国公府,装饰之奢华,面积之广阔,在它的面前,西安府王家大宅,宛如山包见泰山。
随处可见的龙纹雕刻,无不表示着,这里曾经住着贵人。
便是赵晨坐着的凉亭上,亦是雕龙刻凤,石桌上摆着一副棋盘,只是这棋盘仍是残局,持红棋者,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徐徐图之。
另一边黑色棋子则是大开大合,凶猛向前,无所顾忌。
臂膀压在棋盘上,双手撑着脑袋,看着残局,渐渐的神色变得沉重起来。
“哟,这大雨天还有心思出来赏花啊。”
徐增寿打着油纸伞你,闲庭信步的走了过来,只有十六七岁的他,真正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他出生的时候,他父亲已经给他打下来超越千古的家世。
自小接触的人群便是以权力中心的权贵公子为主,相比于他,赵晨在西安府的生活层面,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没有,就是走到这里,看着残局心中痒痒,要不来试一试?会下棋不?”
赵晨瞄了眼徐增寿,面色平静,这魏国公府中,处处种着鲜花,王谊本就花粉过敏,不便外出。
林妙楠则是因为自己没能保护好王谊,羞愤难当,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
倒是这徐增寿,作为赵晨在魏国公府这数日见到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你碰这棋盘了?”
徐增寿瞪大双眼,猛地上前站在赵晨的对面,竞也顾不得自身形象,更不估计意思自己拿白净的衣衫,任由雨水溅起。
“还没动,怎了?这残局不能动吗?”
赵晨愣了愣,他和徐增寿也是有过数日交流了解,虽然徐增寿确实有点二世祖的意味,毕竟魏国公的爵位,传不到他身上。
但他又是魏国公府的四公子,中山王的小儿子,不能继承父亲的爵位,纨绔一点也是让自己无力的人生,增添一丝色彩罢了。
至于其他的,他倒是没有什么坏心思,更何况,他说的也不全是假的,如果真的让其他别有用心的人见道王谊身上的那枚玉佩,结果如何还指不定呢。
徐增寿摸了摸胸口,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那就好,那就好,没动就好。”
“怎么了?这残局为什么不能动……”
满腹疑虑的看着徐增寿,堂堂魏国公府的四公子,就因为一个残局有没有改变,就被吓成这个样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你现在坐的位置,那是圣上坐的。”
“几年前父亲在家归养的时候,圣上前来慰问,就坐在你那边,和我父亲下棋,只是这盘棋下了一半,还没结束,圣上便匆匆回宫了。”
“这都六七年功夫了,也没人敢动这里的棋子。”
徐增寿拉着赵晨道;“走吧,跟我去后边花园,我有事问你!”
看了看棋盘,赵晨神情错愕,还好刚才没动,不然的话,这如果变不回来,那是不是?
跟着徐增寿向后边走去时,长长的甬道上,将池塘从中间连通,踩着木板,都会发出吱吱声响。
“徐四少爷,你们家怎么遍地都雕龙刻凤的,魏国公的权势这么大吗?用这东西不算僭越?”
赵晨心中满腹疑虑,这太奇怪了,据他所知,虽然也是道听途说,但是他相信这是有道理的。
徐达这个人,绝对是深谙为官之道,他能得到猜忌心有史以来最重的皇帝,放在北疆节制诸王兵马,麾下直接统帅的大军就有十七万众。
战马粮草不计其数。
魏国公府这些龙凤雕刻不可能宫里的皇帝不知道。
“这你就不懂了,以前这里住的不是我们家,是圣上在打败陈友谅之后兴建的这处宅院。”
“最开始叫吴王宫,只是没过去几年,圣上东出消灭了盘踞在江浙地区的张士诚后,自称吴王,又着手称帝之事。”
“填了燕雀湖,征调民夫三十多万,到现在燕雀湖的皇宫还没修完呢,只不过称帝后,圣上就搬进皇宫了。”
“这里就从吴王宫变成了魏国公府,这些雕刻都是圣上那时做的,和我们家可没关系,别乱说话。”
“再则说了,这也能侧面表现出我们家的权势不是?那外边的官员,将领进来一看,处处雕龙刻凤,心理自然就会高看一等。”
徐增寿款款而谈,那个时候还没有他呢,反倒他对这些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
当然,也或许是因为,他之前也用这件事情和别人吹过牛皮。
只是听着徐增寿的解释,恍然大悟的赵晨,不由的确如徐增寿说的那般,打心里对魏国公府又高看一眼。
身为臣子,还是一个手握重兵的权臣,能有这份殊荣,在这大明朝廷,可是为数不多了。
“对了,总听你说兄长兄长的,我在这里也有数日了,怎的一次……”
赵晨在魏国公府住下后,第一目标也不是徐增寿,毕竟既然搭上了这条线,把自己的事情和徐增寿说,完全不比真正掌握权势的徐辉祖。
奈何,赵晨每日都在院子中,自己能去的地方转悠,数日时间,愣是没看见徐辉祖一面。
“找他?那得去太原,他去太原练兵了,怎么也得两三年能回来吧。”徐增寿面色平静的说着。
足足走了半个时辰,赵晨只感觉双腿都跟着发软了,这才在徐增寿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别院中。
院子内,花花草草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便是这别院,便要比整个王家大宅还要大出何止一圈。
看着四周的布局,赵晨惊愕道:“徐四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在西安府的那点破事,我早就知道了,这里原本是我长姐的院子,不过她这辈子估计要在北疆永远回不来了。我就让人按照你和王姑娘在西安府的宅院布置的,怎么样?喜欢吗?”
“不是,你这个……”
赵晨顿了顿,语气沉重。
“放心,我又不是秦王,私盐这种事,魏国公府也不想惹得一身骚,你先住着。不喜欢我让人在更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