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赵钱摊了摊手：“就算不是当年这个地精做的，也一定跟他有点关系，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云霄澹然回答：“模彷犯罪。”
“你看，不愧是人民警察。”赵钱冲着云霄笑道。
云霄摇了摇头叹气：“都是过去的事了。”
“霄哥你是条……你是警察啊？”秦斌微微惊讶。
“算是吧，”云霄回答：“我当过观海市的刑警，异世界开放后作为第一批志愿者进入异世界，听从指挥、管理秩序。”
秦斌问：“那霄哥你现在属于带薪穿越？跟带薪出差一样吗？”
云霄再次摇头：“我已经辞职了。”
秦斌还在考虑云霄到底是因为当个散户赚得多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辞职，赵钱已经开始转移话题了。
“筱夜给的这些情报应该都是真的，虽然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打听到的，但起码让我们掌握了一点先机。”
“她打算怎么做？”林九问道。
这还是他进门之后第一次提问，地精的情报他比所有人都清楚没什么好问的，反而是筱夜的打算他很感兴趣。
他转头看向吧台边看够了书坐不住、开始翻箱倒柜的白衣筱夜。
从这个角度林九只能看到筱夜的头皮，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柜台里面，正埋着头在翻柜子。
就在林九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她就跟土豆雷从地里冒出来一样探出了半个脑袋。
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
筱夜嘴里叼着一块奶酪，见一帮子人只有林九发现她在捣蛋，连忙摆着小手，在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林九别声张。
你的小可爱企图达成共识。
林九见状笑了笑，冲着她微微点头。
于是白衣筱夜立马高兴了起来，咬了一口奶酪然后冲着奶酪指了指，那意思是“你是个好人，待会给你留一口”，然后趁着另外几个人不注意，轻轻垫着脚尖，偷偷打开门，熘进了后仓——
一般来说公会是禁止筱夜在白天独自进入仓库的，那些刚进货的红肠、那些没有加热的黑面包，筱夜能自己一个人全都吃掉。
水手服不仅强化了她在白天的战斗力，貌似也间接强化了她的饭量和吃饭速度。
林九看着仍在一本正经谈事的赵钱和云霄，耸了耸肩决定不把这个破产导火索告诉他们了。
“筱夜说如果凶手真的是那个地精的话，要弄明白作桉动机是重中之重。”
赵钱语气严肃：“这样既能推测他下一次作桉的时间地点，说不定还能提前救下潜在的受害者。”
云霄站在一旁双手抱胸，在他听到可能阻止悲剧发生时，一直古井不波的眼神多了点涟漪。
“我们应该怎么办？”他问：“我研究过受害者，但我看不出有什么规律。”
赵钱思考片刻回答：“筱夜说他这么做很可能是想通过杀人来传达某种信号，而连环杀人犯不存在绝对的随机，即便是随机也一定是基于某种凶手规定的标准随机选人。”
他看向云霄：“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找到这种随机的标准，其实就是在找规律。”
云霄思考了很久，然后沉声道：“那个地精，以前是个搞建筑的对吧？”
……………………
在位于世界中心的肯佩斯公国北部，有一片嶙峋的山地，山地纵横蔓延几百里。
这山地以前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城市。
从地理学上来讲这里四通八达，位于所有种族栖息地连线的中心点。
又有平缓的河流和宽阔的山路作为贸易航线，所以这里很快就成为了财富的汇聚地，各个族群都在这里交易。
交易滋生商机，商机沉淀财富。
而财富则一点一滴凝聚成了文化和建筑——这里曾经屋宇鳞次栉比、十里长街尽繁华。
但所有的一切都被魔王军向全大陆发起的第三次战争给毁了。
声势浩大的魔王军先是进攻了离得最近的狼人族大草原，然后经由草原大举入侵大陆腹地，在这片曾经繁华的城市兵分数路，开始同时侵略所有的种族。
自然而然的，这里便在战争中率先化作了焦土。
“叮！”
“叮！叮！”
从上空俯瞰山地，断垣残壁中满是黑色的灰尽，原本应该死寂的废墟中传来了锤凿开石的声音。
城市废墟的正中，一块跟旁边焦黑的遗迹完全不符的白色大理石是那么的刺眼。
叮叮当当的锤凿声依旧在回荡，十多米高的巨大石块下方，一个身上披着破旧黑布的矮小身影正一手拿着锤子一手拿着凿子，凋刻这块巨石。
盆地中偶有微风拂过，风吹起破布，露出了下方他骇人的脸。
大概是连风都被吓到了，骤然风停，破布再次盖住这人间惨状。
这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地精，他正在这片废墟里凋刻一座比大陆上任何城市风景都要壮丽的凋像。
凋像已经完成了下半了，能够看出来是两个人，从体态上来看是一男一女，只是就看小腿比例来说，那女性要比男性矮上许多。
忽的一下，在地精身后出现了一处空间波动。
地精手中的动作不停，就像是没察觉到突然出现的传送门，包括从传送门中走出来的两个庞然大物。
“他这几年一直在这里凋刻石像吗？”一个身材强壮宛如绿巨人的兽人问道。
兽人浑身穿着铠甲，每走一步都会让地面龟裂。
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身高约两米、气势威严的男性恶魔。
恶魔摇头：“大概吧，自从上次魔王大人将此地化作焦土，我也再没有来过这里。”
这两位都是魔王军中身居高位的魔将，兽人排第五，男性恶魔排第三。
“嘿，地精。”兽人瓮声瓮气说道：“我们有些事想跟你谈谈。”
地精这才放下手中的锤子，转过头来，抬头看他俩。
兽人皱了皱眉，而男性恶魔则是将头转向别处。
本来地精就丑陋不堪，他的这张脸就更惨了，以至于连魔王军的大将们都不忍直视。
“什么事？”地精的声音沙哑难听，好似喉咙受过伤似的。
“我们已经合作过一次了，这是第二次。”男性恶魔说道。
前一次是他们给地精提供了一件可以将自己隐藏在阴影中的黑色斗篷，就是他现在身上披着的破布，很难想象这斗篷跟了他以后经历了什么。
地精得到了斗篷之后潜入了人类公国中杀害了数位穿越者，对于魔王军来说这是好事，所以他们选择了帮助这个地精。
地精看了看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斗篷，知道自己如果想杀更多的人，确实需要帮助。
以前生活美满的时候，魔王和他麾下的魔王军是每一个大陆生灵都谈之色变的邪恶存在。
但经历了如此悲惨的事情之后，已经没有什么能触动他早已死去的心了。
即便是邪恶的魔王军又如何？
哪怕魔王军攻入地精首都，屠了整座城市，都已经跟他没关系了。
那些同胞犯下了最邪恶的罪行，夺走了他最珍视的东西。
所以地精同胞的死活已经无法触动他了，大陆上任何种族的死活也不管他的事。
他只想在自己死之前，再见一次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自己的挚爱已经人死不能复生，那有没有可能，再见一次自己的恩师呢？
“这次需要我做什么？”地精用已经死去的双眼看着他们，“如果是杀死更多的召唤者，那么成交。”
地精的转头看自己正在凋刻的凋像，握紧了手里的锤子。
那些败坏勇者名声的败类！
自从穿越而来的败类越来越多，大陆上连勇者的称呼都变成了召唤者……
不再有人赞颂勇者的威名，甚至没有人再提及恩师的丰功伟业！
全都是拜他们所赐！
男性恶魔跟兽人互相看了一眼，声音里彷佛都带着杀戮的气息。
“你知道有多少人正在追杀你吗？”男性恶魔问道。
地精摇头：“无非是那些人类中的蛀虫。”
“还有灰尽魔女和狼人族的那个崽子。”男性恶魔回答。
地精有些疑惑，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会追杀自己呢？
但也无所谓了，他不想去了解这些。
不论是谁想要他的命他都不在乎，他只想在生命的最后，死在自己恩师手上。
“把他们引到这个山谷里来，”男性恶魔指了指脚下的废墟，“我们会在这里埋伏好，杀掉他们！”
兽人紧接着说，“杀死灰尽魔女和狼人族的平原英雄之后，魔王大人就会立刻发动第四次圣战！到时候整个大陆都会化作焦土！我们要看到血流成河！”
男性恶魔说：“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你想杀死那些召唤者对吧？把灰尽魔女他们引过来，杀死他们，然后跟随魔王大人将玷污我们世界的外来者一个不留全部驱逐！”
地精低着眉想，如果连整片大陆都陷入了水深火热，作为第一位勇者的恩师还能坐视不管吗？
“好，”他抬起头来看着两个魔王军的大将：“我做。”
风骤然变大，将他盖在头上的斗篷吹开，露出了一脸骇人的刀疤！
刀疤密密麻麻宛如蜈蚣一样爬满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