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

苇庆婵听苇庆凡这样问，似乎变得更生气了，“我要不是来给你送文件，到现在都不知道……”

“回头再说。”

苇庆凡赶紧制止了老姐的抱怨，示意她先进办公室，道：“先办正事，我马上还得去开会。”

苇庆婵转头看江清淮，江清淮指了指自己的办公室。

苇庆婵冲她翻了个白眼，然后先跟着苇庆凡去他办公室，关了门走到他办公桌前，压低声音道：“你脑子有坑啊？不怕被……”

“停！”

苇庆凡伸手打断，加重语气道：“第一，这件事情跟我没关系，我是受害者；第二，这是李婉仪和黎妙语的主意，你要是有什么疑问，去问她们两个，我也搞不清楚她们的脑回路。”

苇庆婵怔了怔，狐疑地问：“什么意思？”

“她俩把江清淮塞过来的。”

虽然知道江清淮不可能听到，但苇庆凡还是压低声音，以防万一，“具体是怎么个逻辑，你直接去问她们俩就知道了。”

苇庆婵一脸匪夷所思，表情很复杂地问：“她俩在给你选妃？”

苇庆凡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没好气道：“你比我还敢想！”

他边说着，边看了一下经费文件，确认无误，然后提笔签字。

苇庆婵还没能够接受现实，怀疑他在说谎，却也知道概率不大，因为一问就能戳穿。

既然这样，那李婉仪和黎妙语脑子被门夹了，居然要让江清淮来做秘书？

江清淮也脑袋被门夹了，不然为什么要掺和？

“行了，你去问吧，我忙着呢。”

苇庆凡本就是抓紧时间来看看有没有紧急事情要处理，见没有，把文件交给老姐，就准备去会议室。

苇庆婵横了弟弟一眼，有点气鼓鼓的拿着文件出去了。

路过江清淮的总秘办公室，江清淮依旧没关门，正坐在里面整理刚刚的会议纪要。

苇庆婵知道她既然是秘书，应该也要跟着苇庆凡一块去开会，而且看起来也比较忙，便没有找她算账，径自走了过去。

江清淮隐约察觉到动静，转头看过来的时候，苇庆婵已经走开，随后苇庆凡来到门前道：“走吧，先过去。”

“好。”

江清淮收起本子麻利起身，走出办公室，苇庆凡问：“雅姐怎么说？”

“她说让我跟着你坐。”

这是个废话，但也是正常情况，这事又没有放眼天下皆准的规矩，苇庆凡点点头道：“那以后没有特殊情况，就按这个吧。”

“嗯~”

江清淮点头，跟着他往公司大会议室走过去，路上有遇见同事打招呼，往她这边看过来，她也保持着笑容轻轻欠身点头。

到会议室，已经有人在了，苇庆凡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示意江清淮坐到自己右手边，道：“你坐着吧。”

江清淮没有说话，在会议室里已经到的七八人注视下来到苇庆凡右手边坐了下来，拿出本子和笔，准备记录会议。

本来已经快到了会议时间，苇庆凡一到，自然有人催促，很快其他部门的人也迅速来到。

因为是讨论宣传、铺货方面的事宜，产品部的大老们都没来，主要负责人是市场部李平光、营销林婷，以及刚刚上任的古词手机总裁徐声远。

林婷曾经在李平光手下工作，营销部是从市场营销部分割出来的，因此李平光为首，林婷其次，古词手机是子品牌，且徐声远本身刚刚提拔，又次之。

见江清淮坐在苇庆凡右手位置，几人自然明白，林婷走过去，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来。

“我的实习秘书，叫江清淮，之前在软件部实习过，大家认识一下。”

苇庆凡先给江清淮介绍了一下，她大概适应了一些，站起来轻轻欠身，说了声：“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她等于是“御前红人”，其他人自然不会得罪，李平光等人客套了一下，苇庆凡没再耽误时间，道：“那开始吧，先定宣传。”

林婷起身，走到苇庆凡对面的墙壁旁，将U盘插入电脑，很快打开一份PPT，讲述对于古词手机的最终稿规划，道：“海报已经做好了，宣传语有四个备选，苇总之前否决掉了一个，现在还剩下三个；

“第一个是‘比超值更超值’，继续强调性价比；第二个是‘强大，更进一步’，强调性能；第三个是‘大有可为’，强调今年屏幕更大，也有品牌价值方面的考虑。

“暂时就这三个，大家有更好的也可以提出来。”

海报已经确定下来，手机的侧面照片，最外面的是正面朝外，往后是黑白黄蓝四色背壳，一字排开，看起来清晰简约。

三个宣传语，分别做了三张海报。

坦白说，三个宣传语苇庆凡都不喜欢，但考虑古词手机的定位，他也想不到更好的，所以才拿到会议上来讨论。

而且，对手更垃圾，比如小米手机，除了第一代“为发烧而生”比较有特色之外，此后越来越垃圾，“一块钢板的艺术之旅”“七年探索梦幻之作”“好看又能打”……既不高端，又不具体。

相较来说，华为的“预见未来”“君子如兰”“人像摄影大师”都要好很多，哪怕是早期的“爵士人生”“以行践言”也要比小米格调更高。

三星的“卓然天成”“心意合一”“10代，先于时代”，同样与小米不在一个层次上。

而iPhone的“重新定义手机”“再一次，改变一切”“岂止于大”，哪怕是翻译过来，高下之别也一眼可见。

品牌的高端化，不仅要有产品力，还要会“讲故事”，也就是所谓的塑造品牌文化。

而品牌文化，就是要靠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一点点积累起来。

宣传语、海报，相较于手机本身无疑很“虚”，但这是消费者在购买手机之前就能接触到的东西，受众远远要比手机用户还要多。

而小米在这方面向来很务实，营销、售后、不宣传的配件……都是如此。

普通消费者会因为“一块钢板的艺术之旅”和“君子如兰”两个宣传语的不同而决定买哪个手机吗？

不会。

但品牌的格调就是这样堆起来的。

苇庆凡有件事情记得很深，2022年底他曾去小米体验店“考察敌情”，坦白说手机很不错，只不过生态稀烂，而更重要的是，他询问最近的售后店时，店员推荐的是地铁四十分钟之外的市中心。

——彼时这个品牌要进军高端的口号已经喊好几年了，对标iPhone也好几年了，结果居然连售后都还没铺开！

这也不难理解，因为体验店有助于卖手机，也可以直接卖，而售后……有几个人买手机之前先看售后？

钱要花在刀刃上，而对于一家务实的公司来说，刀刃是什么自然很清楚。

作为对比，那时候因为断供而没办法正常卖手机的华为，最近的售后点只有不到五百米。

所以那个时候，手机销量早已经跌入尘埃的华为，居然还是国内手机活跃用户占比第一，真的没那么难以理解。

对于借助重生优势忐忑前行的苇庆凡而言，小米是他夺舍的对象，但也是最大的反例，比诺基亚、HTC、魅族、锤子都更有警醒意义。

因为这几家公司的失败经历都很清晰明白，诺基亚的傲慢、HTC的作死、魅族的家族式一言堂、锤子的“步子太大了扯着蛋”……这苇庆凡都有信心可以避开。

而小米……小米很成功！

它始终是世界上最大的手机厂商之一，始终都有一大群粉丝，始终都是世界五百强……这样的公司，能说是失败吗？

他绝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成功，不愿意看到古诗词最终成为它。

然而，站在公司的角度，小米的决策其实都很聪明，都可以理解，都有正确性，但就是难成大器。

以苇庆凡的看法，小米不是错在蠢，而是错在太聪明了，事事都太精明了，不肯少赚一点便宜，不肯多花一点钱……就像是生活中的一些聪明人，聪明是真的聪明。

而成大事的人，往往都没那么聪明，至少在某些方面在旁人眼里并不聪明。

古诗词太容易变成小米了，就像是水浒里的宋江，历史上的两宋，这是人性……所以，必须时时鞭尸，时时警惕，“每与操反”。

所以，去年古词手机刚刚开始热销，公司刚刚有了资金，他就顶着压力开始铺售后；

所以，古诗词刚刚盈利，他就成立了实验室，开始砸钱研发；

所以，他愿意在海报、宣传语这些没那么务实的地方花心思。

古词手机2的宣传语最终被确定为“大有可为”，因为古词手机2和当前最主要竞争对手小米手机之间最明显的差异，就是古词手机2的屏幕更大。

也是继续给下半年屏幕更大的古诗手机进行铺垫。

宣传语确定之后，接下来是宣传点，这直接关系到发布会的稿子；接着是发布会地址。

备选有三个，第一个是798艺术区，另外两个都是酒店，苇庆凡最终敲定了性价比更高的国家会议中心。

这方面可以省一下，消费者是真的不在乎，又不是什么地标建筑，没啥区别。

随后是铺货策略……

一条条讨论确定，开完会之后，已经快十一点了，苇庆凡回到办公室，让江清淮在隔壁待着，自己处理了一些邮件，随后得空浏览了一下网上的评论。

然后是云服务的会议，与会者是唐亭岳、王庆根和组建不久的云服务团队，根据目前的进度，确定了洛神3.0加入云服务的事情。

不过比较简单，只可以云端储存联系人、短信、笔记，且有储存空间限制。

这是个小会，但因为其中一个技术难题讨论了起来，苇庆凡看看时间，干脆提前退场，带着江清淮，与李平光汇合，先去赴约，跟黄盛确定古词手机2的渠道铺货。

两辆车，五个人，江清淮跟着苇庆凡一块，坐在副驾驶位上，让苇总开车载着自己去吃饭。

坦白说，这个上午对她来说新奇、忙碌，且有些忐忑，因为总担心自己做不好，但她每一秒钟都觉得身心轻盈松快，愉悦的情绪始终在身体里面流动，哪怕是被安全带绑在座椅上，也有一种身轻如燕，几乎要漂浮起来的感觉。

从认识以来，这是她第一次与苇庆凡这么长时间的持续相处……

她没有去想后续该怎样，只是觉得这样的工作，哪怕工资低一点，她也可以接受……当然，也不能太低了……

不过他也不会给低工资的……

天气仍然寒冷，但阳光很灿烂，明媚温暖，她坐在车内，呼吸着京城初春的空气，看着仍有冬日萧瑟气息的街景，觉得生活前所未有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