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若阁本不想逃跑的,他的人生里面就没有逃跑这两个字。
他本想宁愿跟老管家一起去死,共同面对他们面前的敌人。
但是他还是跑了,因为他不愿意看到老管家失望的泪水,更不愿意老管家的鲜血白留。
他明白老管家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他也知道自己肩头身负的重任。
所以他逃跑了,他毕竟是个孩子,没有人会苛责一个孩子的。
他并没有回头看,他也已经知道老管家的结局是什么。
那老人刀法并不庸俗,毕竟已经在金剑山庄活了这么多年,多少次陪着吴恨披荆斩棘。
但是现在他老了,他真的老了,当他的刀被那不到五尺高的离虚轻骑轻松挡住的时候,他终于认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年轻时候的自己。
但是毕竟他也活了六十多年,他的临战的经验确是这些离虚轻骑所欠缺的。
有的时候老人存在的价值,并不是他能出多少力气,而是他能用他们的经验给年轻人指引方向。
一粒圆形的黑色小圆盘从他身后的离虚轻骑手中射出,刺入了他已经有些驼背的后背。
那老人却站住了,他站在原地,等着,等着……
他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留给小少爷逃走的机会。
他愿意用他的死去换一丝小少爷活下来的希望,因为他本来就是要死的,他的兄弟们早已经在路上等着他。
四匹轻骑已经围了上来,距离那老人已经不过十步。
但是老人的冷静却让他们迟疑了起来,不敢贸然靠前。
四个骑士已经举起了手里黑色的刀,刀锋冰冷!
五步、四步、三步、两步……
寒光闪动,刀已落下。
血,红色的血已经洒满了大地,染红了已经枯萎的草木。
老人仿佛又年轻了,仿佛又回到了他四十岁那年,在铁枪堡跟隐族厮杀的时候。
他的胳膊依旧有力,他的动作依旧迅速。
宝刀依旧未曾老去。
四只怪鸟已经倒在地上,八只鸟腿已经被齐齐砍断。
身穿黑色衣服的骑士好不容易才把压在身上的坐骑推开,但是这鸟尖锐的啸声,充斥着山谷,刺痛着人的耳膜。
老人未等那四个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再次挥刀扑了上去。
不过这次他却还是慢了,有的时候就是慢了那么一秒,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那四个骑士齐齐向后翻出,翻出的同是双手射出了不知道多少黑色的小圆盘。
瞬间那老人,已经被扎成了一只刺猬一样。
等老人缓缓的坐到地上,那四个骑士才再次抽出了黑色的刀。
那刀就如同来自地狱,透着一股寒冷。
老人笑了,他从腰间摸出烟袋,把陆小云刚送给他的上好的烟丝塞进去。
他的动作很慢,就像在制作一件艺术品。
很久很久,他才从腰里又摸出了打火石。
一下……两下……
他已经没有力气点燃,那打火石早已经被他的血染红,再也打不出一个火星。
这时,那四个骑士中的一个,慢慢的走了出来,轻轻的跪倒老人的身边,从腰间摸出一根火折。
轻轻的吹了吹,一股小火苗烧了起来,他把火靠近烟袋。
老人笑了笑,重重的吸了一口,却连同一口鲜血重重的喷了出来。
对面对手,他刚从是何等的英勇。
面对生死,他现在是何等的洒脱。
只是他再也不能吸上他心爱的烟袋。
那四个骑士摘下他们头上的头盔,给他们踏入中土以来遇到的一个对手,深深的鞠了一躬。
才再次向着若阁逃跑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