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开始蒙蒙发亮,屋里的灯还没有熄灭。
格里一夜未睡,现在正在房间里来回的踱着步子。
大军从嘎塔向西布置防线以来,他便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他总觉得拉贡的这个安排有些过于冒险。
以他这么多年的经验,王城绝对不可能放弃进攻北境。就算暂时不发动进攻,也会就地休息,绝无可能将大军全部分下去驻守各个城堡。
这里面绝对有阴谋。
他手底下所有的时候全部已经排出去,沿着河岸来回穿梭。
格里现在的头发已经有些油腻,变成一缕缕紧紧贴在头皮上。脸上也已经涂满了厚厚的油脂,可是他并没有心情,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仪容。
他突然快步走到门口,推开房门向外问道。“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
“将军,你又一夜未睡吗?”门口的卫兵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关心的问道。
格里并未回答,他用布满血丝的眼睛向西眺望着,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军队。
如果再失去这支军队,他便一无所有,一个没有士兵的将军什么都不是。
不过令他稍稍安心的是,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截止到现在,西边的营镇已经有两个安全驻扎,下面就是第三个,斥候应该也很快就会回来了。
“报将军,秦总兵已经夏营驻军,暂未发现对方行踪。”一个斥候迎着朝阳大步走来,汇报道。
“白公子呢?”格里漫不经心的问道。
斥候心里当然清楚,他关心的并不是什么白公子,立刻回答道。“苏萨的船队留下了二十条大船,剩下的三十条大船已经继续往西而去。”
格里沉默的挥了挥手,那个斥候立刻转身离去。
这个姓秦的总兵,是没有被替换掉的三个总兵之一,看来白休也已经跟姬华站到了一起。
回想自己戎马一生,现在却处处被人掣肘,格里内心感觉到一些不平,但是现在他必须要尽全力保住他这来之不易的军队。
“将军外面天冷,进去休息吧!”那个卫兵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身穿单衣的格里身上。
格里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些老了,连春天的一股寒风都能让他瑟瑟发抖。
“也好,我进去休息一下,一有消息立刻进来告诉我。”
防线一旦布成便可以首尾呼应,现在已经安置了大半,格里内心稍稍有些放心,他回到屋里合衣躺在床上。
连日来的疲惫全部用了上来,他轻轻地合上眼睛,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他吵醒,他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向沉稳的卫兵正慌乱的站在自己面前,双手无措的纠缠在一起。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过格里还是稳了稳心神,从床上坐了起来,问道。“这么慌乱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想就算任何一个城镇遭受到的攻击,至少也可以支撑一段时间。只需要不到两天的时间,相邻城镇的援兵便会赶到。
他的内心甚至稍稍有一些高兴,证明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错误,南境的大军果然开始了进攻。
“回……回将军,在西营发现了归来的船只。”
“他们送完辎重自然就会归来,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格里慢慢的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大口放在床头的温水。
西营是靠近高塔的第一座小镇,既然是苏萨的运船遭受了攻击,白休当然不会坐视不管,现在他的行动才能快一些了。
“不……不是,那些船上全部装满了尸体,都是我们的人,总共有一万多具。”
那守卫说完,格里一口水还没有咽下去,立刻就从嘴中喷了出来。
自己睡前还没有任何迹象,不过一觉得时间,敌人都已经把尸体送到了城下,他才发觉。
这些斥候都是干什么吃的?应该全部杀了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不过现在他更着急的是,对方到底进攻了哪一个城镇?这些士兵都是哪里的人?
敌人又是如何悄无声息的越过了草原,竟然毫无动静这就屠杀了自己这么多的士兵。
“船夫在哪里?”终于止住了剧烈的咳嗽,格里顾不得身上的水,急切的问道。
“都已经被白家带回苏萨了,不过我们也探听到了一些消息,是夏营遭受到了攻击,那些船夫也不知道敌人是从哪里来的,等他们醒来的时候,整座小镇已经变成了死镇。”那个卫兵回答道。
打蛇打七寸,这夏营就是这条长蛇一样的防线的七寸。想来对方早就料到了,他们会这样布置,所以才能在驻军的当晚,便发动了进攻。
“立刻传令下去放弃西进,夺回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