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透,风却更大了。
黑暗的小巷子里,一间不起眼的小酒馆里,风吹的门口的酒旗猎猎作响。
酒馆后院的尽头,一间杂乱的柴房里,只有一粒豆大的油灯火苗。
火光照不到的地方,比外面更黑暗,黑暗中一个少年正蜷缩在冰冷的稻草堆上。
黑色的枪尖在灯光下,泛着寒光。
在这个小酒馆的二楼,最里面的房间里,也有一个白衣少年,正坐在黑暗里,看着楼下正在喝酒的贩夫走卒。
一个消瘦的身影,坐在他的身侧,盯着他在光与暗的交汇处的脸庞。
这里本是下民居住的地方,但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酒馆。
有酒馆的地方,就有江湖。
尽管这里的酒并不清,而且恐怕一斤酒里已经兑足了两斤的水。
但是就算是这样的酒,也会醉人。
夜已经深了,人自然也就醉了。
人醉了,话就会多,纵然填饱肚子都已经非常艰难,但是谈论起天下大事,却都是一副挥斥方遒的姿态。
小店里总共只有八张桌子,此时这八张桌子面前,都已经坐满了人。
今天城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很多人都会到这里来,要上一壶浊酒,一碟碎花生。
只要竖起耳朵,总会听到很多的小道消息。
最先说话的是坐在角落里的一个中年人,胡子已经花白,身上的皂衣和身边已经生锈的破刀,表明了他的身份,一个在衙门里跑腿的。这种人的消息,也总会灵通的多。
“有钱就得喝酒,这世上没有比喝酒更有意思的事情。”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他,显然他后面还有话要说。
他果然喝了一口酒,砸吧了一下嘴,接着说道:“现在市面上别说碎金子,碎银子也换不到了,可是我看啊,这仗打不起来拉。”
“为什么这么说呢?”坐在他身边的一个人问道。
“你们还不知道吧,秀川老贼本来排除了九卫到龙咀关。”那人故意卖了个关子。
“然后呢?那不是马上就要打起来了么?”
“可是他们运气不好,遇到了铁枪!”
“铁枪?可是铁枪堡的修堡主?不是二十年前就已经被秀川杀了么?”众人听到这里开始议论起来。
“铁枪堡被烧了,但是人却没死,秀川九卫遇到那中原第一枪,也算他们倒霉,那修堡主一枪,只一枪就把他们串成了糖葫芦,然后在秀川大军合围之下,杀出一条血路,隐居西山修仙去了。”
“秀川九卫真的死了?”刚才还要赶紧回家收拾细软的一个中年人,再次坐了下来。
“我觉得肯定是死了,今天的冲天炮大伙都看见了吧?”这次说话的是坐在柜台边上的一个乞丐模样的孩子,乞丐的消息往往也是灵通的。
“看见了啊,我还奇怪呢,前几天官府不就已经贴了告示,今年不能放烟火么?”这次搭话的是正在柜台里擦盘子的老板娘。
“那可不是一般人放的,那是禁军放的。”
这次没有人搭话,都在好奇禁军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放烟火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