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轰然巨响,烟尘缭绕,看不清内里情景。
少顷,烟尘逐渐散去,场中众人纷纷将目光投注了过去,只见两个人影逐渐显露出了身形。
黎白风将铜棍拄在地上,胸口微微的起伏着,似是有些气喘,左臂上挂着的伞面依旧如琉璃般闪烁着光华,而铜棍上的金色光柱已经消散无踪,恢复了古朴内敛的样子。
在他的身前,许向秋仰面倒在地上,神色间不见失败后的无力与伤感,反倒充满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他的嘴角有血丝溢出,手指也隐隐颤抖着,却仍紧紧的抓着手中长枪,丝毫不放。
胜负一目了然。
“好!”赵朔面色一喜,忍不住赞叹出声。
不光是赞叹好友的胜利,更是赞叹许向秋的枪法,在他看来,虽然这场比赛的胜者是黎白风,但他只是靠着境界与法力强行碾压,真的论起武技,反倒是许向秋更为精湛。对于他这样的武痴来说,能看到这样一场战斗,就像是一个重度球迷看到一场精彩的球赛一般,实在过瘾。
方创站起身来,神色没什么波动,倒是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不少,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虽然法力仍未恢复正常,但是活动已经无碍了。
朱益偷眼观察了一下局势,原本还想继续把头埋在胳膊里,见方创站起身来,顿时有种找到粗大腿的感觉,当即悄悄的溜过去站在他的身后,寻找一点安全感。
太行青协的人群中一片寂静,没人出声,毕竟两人之间有着半格的位阶之差,这样的结果或多或少的在他们的意料之内。当即,一股股隐秘的气势暗暗积蓄而起,时刻准备发作。
李怀山悠悠转醒,摸着隐隐作痛的后脑,神色间有些迷茫,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昏倒的,眼神游离间,他的目光落在了场中,当看见仰躺在地上的许向秋之后,他的瞳孔不由微微一缩。
“被人打成这样,这下你满意了?”
陈宏手持牛角大弓排众而出,目光扫向许向秋,眉宇间尽是漠然。握弓的指节由于过于用力而有些泛白,可见他的内心并不如神色表现出来的那么淡漠。
闻言,许向秋的身体微微一动,眼神依旧望着天空,没有出声。
“让开。”
陈宏似是并不在乎,或者说并不想听他回答什么,只是干脆利落的吐出两个字,不像是命令,倒像是负气时不客气的话语。
说完,他没有等许向秋的回应,径直将目光移至黎白风身上。
微微眯起了双眼。
野性的猫在看见比自己大或是凶猛的生物时,往往会缩起瞳孔,权衡自己的胜算,这代表着警惕,也代表着随时可能出击。
许向秋将左手撑在地上,缓缓的坐起上身,旋即,他将手中长枪立起,支撑着自己站起了身来。
枪立的很直。
他站的也很直。
随后,他望向对面的黎白风,嘴角扯动了一下。
虽然不太熟练,有些僵硬,但是确实是在笑。
“你赢了。”
黎白风点点头。心想这话没错,倒也不用客气什么。
“但你的武技远不如我。”
黎白风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没错,对方也没和他客气什么。
若是旁人听见,或许会以为许向秋是在强行嘴硬给自己找回点面子,但是他不会这么想,因为他知道,此人只是耿直而已。
有什么说什么罢了。
没什么可反驳的,黎白风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于是两人相视而笑。
片刻,许向秋收起笑容,神色认真的说道:“此事因你杀了崇祟而起,我不是很喜欢他,但我终究是太行青协的人,接下来陈宏应该会和他们一起围攻你,我不会再阻拦了,你自己小心。”
“好。”
黎白风点了点头,似是根本不在意接下来的围攻,转而,他神色认真的解释道:“崇祟不是我杀的。”
本来,他今天已经不准备再讲道理,但是许向秋的言行使他有些触动,故而才解释了一句。
许向秋看了看他的眼睛,张口欲言,却被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
“让开。”
短短的两个字间,没有太多的情绪流露,尾音下压,却表达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也像是给出的最后警告。
许向秋将即将出口的话收了回去,转为一个淡淡的微笑,旋即,他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向着一边走去。
他的脚步有些蹒跚,显然是在最后的一击下受了伤。他走的不快,但却给人一种坚定沉稳之感。
就在许向秋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一道漆黑的冷箭倏然而至!
冷箭三棱而无羽,不知是材料本身的颜色,还是涂上了一层漆黑的漆,其上没有丝毫的反光,幽冷深邃。
箭速极快,转瞬已袭至黎白风的面前。
与此同时,一道干脆利落的命令声骤然响起。
“动手。”
霎时,一柱柱颜色各异的灵气狼烟在太行青协的人群中冲天而起,强大的气势登时连成了一片。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低沉而又快速的咒诀念动声,一股股强烈的法力波动猛然爆发开来!
淡青色光芒流转的风刃、棱角分明的尖锐山岩、噼啪作响的犀利电光、以及数量众多的火球……一连串术法如雨点般向着他倾泻而来!铺天盖地,声势煊赫。
俗话说,蚁多咬死象。
更何况,经过早上的试探,对于他的实力有了大致估计之后,方创今天带来的人没有一个低于炼气中期,如果说他是象,这样的阵容也算不得蝼蚁。
一种极度的危机感瞬间从心中升起,黎白风猛然后仰,冰冷的箭锋几乎是贴着鼻尖射了过去,倘若他此时双目看向这只箭,短时间内就会变成斗鸡眼。
这很可怕。
不是说斗鸡眼,是说这只箭。
这只箭是向着他的面门来的。
陈宏是冲着他的命来的。
黎白风的面色很冷,大概有这只冷箭这么冷。他站直身体,漠然看着扑面而来的五颜六色的术法,捏碎了挂在腰间的灰色小葫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