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靠自身的魂力,余汕和原子终于靠近了洗月泉的源头,就在眼前现出了一块乌黑发亮的圆形大石,余汕说:“这块大石闪烁着别样的灵气,似沉非沉,似飘非飘,想必这就是灵石了。”
原子也十分欣喜,肯定地点点头。
胜利就在眼前,余汕思绪万千,心里头荡了荡,却不曾想,就在灵石的跟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漩涡,溪水原本浅显,而漩涡一现,一下聚集了大量水源,伴随着水涡的旋转加速,现出了无数扭曲的面孔和人形,面孔极端痛苦,身体变形扭曲,样子十分恐怖。
余汕和原子双双打了个冷战,不寒而栗。容不得两人细想,两人脚下一滑,双双掉进了漩涡里。余汕紧紧握住了原子的手,犹如掉进了万丈深渊。
除了恐惧,剩下的还是恐惧。
在下坠的这段距离里,时间停顿了,空间也扭曲了,同时,两人顿时都失去了知觉。
余汕和原子双双醒过来,身处的地方又是另外一个世界,却是别有洞天,鸟语花香,竟有别于初进蝴蝶峡时的惬意,鸟语空灵,花香漂浮,一切犹如虚幻。
想起刚才是掉进了漩涡的,难道这是在地底下?
更为奇特的是,地底下有一片天,而且,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在一片天上,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太阳不是很热,月亮也不是很冷。
“地有九层,你的想法没错,这就是在地底下。”龙弟也醒了。
“我是来吸取灵石的灵气的,怎么跑到地底下来了?”余汕迷惑。
“一切皆有天意,到地下来,自有到地下来的道理。”龙弟捻着龙须,像一名百岁老翁,更像一名哲者。
“去去去,好像你是我的长辈一样。”
“好吧,我还是睡觉去。”
余汕和原子怔怔地瞧着眼前的一切,似乎这个地底的世界并没有想象的那样恐怖,而是跟地面一样,有山有水有动物,还有花草树木和人类。
说到人类,余汕其实还不敢确定这些走动的是不是真的人类,反正跟人一样有身有脸有手有脚,余汕正想探个究竟,就见到山崖下的一块岩石边坐着两个人,不瞧不打紧,一瞧吓一跳,这两个人都穿着军装,只不过一个穿着八路军的军装,一个竟穿着日本兵的军装,而且从两人肩膀上的杆杆上看,都是不小的官,对坐在一块石墩上对弈。
很难想象,八路军官和日本军官会坐到一块下棋,难道是一场另类的战争?
好奇心使余汕拉起原子就跑,来到两人的跟前,但吸引余汕的却不是这两个人,而是这两个人身后的崖壁,那上面闪着金光和白光,靠近一看,崖壁上镶嵌着的竟然是一粒粒的钻石和一块块的黄金。
没错,无数的钻石和黄金。
余汕甩开原子的手,整个身子扑了上去,一会儿把脸贴在钻石上,一会儿把脸贴在金块上,欣喜若狂。
“我发财了,我发大财了。”
整个山崖都是钻石和黄金构成的,这些钻石和黄金比起埅云山寨地牢里的金银珠宝还要多千倍万倍甚至上亿倍。
余汕哈哈大笑:“我要在汕头开肠粉店,开成连锁,开遍整个汕头,开遍整个广东,开遍整个新中国,开到德国英国澳洲美利坚去。
“哈哈哈,我要收购“十三粒虾”,把老板踢飞,不,不不,我要让他在我的连锁店里打工,我要他切猪肉,他不敢切牛肉,我要他绞碎牛肉,他不敢绞碎猪肉,我要他一口气跑十九层楼帮我送肠粉,在我的面前连气都不敢喘一喘。
“对了,我要把大钻石送给春天一般的蝴蝶夹女孩,让她做这世上最幸福最快乐的女孩。”
有一次,余汕曾在送肠粉的路途中摔倒在雨中,极尽落魄时,有个戴着蝴蝶夹的漂亮女孩扶起了他,尽管现在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他至今念念不忘,对她依然感恩。
原来感恩,是可以陪着人一起穿越的。
哈哈哈,余汕狂笑不止,乐极生悲,冷不防眼前现出了一张鬼脸,阴森可怖。有鬼啊……吓得余汕屁滚尿流,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高声喊原子,但原子已不知去向。
“没错,我就是鬼,还是个女鬼,要不然怎么会到地底下呢?”
“你别过来,我不怕你。”余汕双脚乱蹬,移动着屁股,一屁股一屁股地后退。
“你不怕我,可是我怕你啊。”
什么?这鬼说的什么鬼话,她说她怕我,可见眼前遇见的是个胆小鬼。
“你既然怕我,还不赶紧滚开。”
“我好奇心重,还第一次看见怕鬼的人,我也只听说过只有鬼怕人的,可从来没听说过人怕鬼的。”
“是,鬼是怕人的,那你还不走?”余汕扮了个鬼脸,试图吓走那个女鬼。
“扮鬼脸来吓鬼,你想笑死鬼呐。”
女鬼突然笑得花枝乱颤,衣袂飘飘,禁不住起舞翩翩。
余汕一惊,清醒了过来,这才瞧见眼前的女鬼真的美艳无比,右手扶腮,翩翩舞动,楚楚动人。
余汕不好意思地说:“原来你是个美女鬼,但刚才的样子为什么那么吓人?”
“不要叫得那么难听好不好,以后你就叫我玫瑰,美鬼美鬼就是玫瑰。其实,我一点也不吓人,所有的鬼都不吓人,欲起,便魔由心生,那些都是你自己心里的魔构成的,要说这宇宙什么东西最可怕,不是日月星辰外星球,不是妖魔鬼怪,也不是风雷闪电,更不是熊虎狼豹,而是人。”
“什么,你是说人最可怕?”
“是的,三界之内人最可怕,因为,鬼无害人意,人有灭鬼心。”
“既然人最可怕,那你好像一点也不怕我?”
“你是个例外。我是说,你是我遇到的人当中,我唯一不害怕的人,我自个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只隐隐感觉你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是不是所有的鬼都跟你一样像玫瑰那样美呢?”
“是啊,无论是男鬼还是女鬼,都是美的,他们都能放得下过去,反正什么都过去了,不记恨,互不相欺,也无需为喜怒哀乐等情绪所左右,我们只知道一个字,那就是平,平山平水平胸怀,你看看我就知道了。”
玫瑰说着,就甩动着衣袖,在地上轻轻一跳就飞了起来,还在半空中旋转飘舞,宛若天仙。
这哪里是鬼啊!
还真是鬼。
原来鬼是美的。
原来鬼也可以这么美,原来鬼也可以像仙女那么美,只是被人类丑化了。余汕想:看来,我回去后,一定要向人类说明,鬼并不可怕,鬼是这天底下最美的精灵。
现在想想,连这个“鬼”字都那么的美。
这世界上所谓的恶鬼冤鬼怨鬼,可怖的鬼都是人类自个想象出来的,都是人类在吓唬自己的同类,真是居心叵测。
最起码,鬼就不会吓唬鬼的。
而人却会吓唬人。
玫瑰轻盈地牵起了余汕的手,来到了那两名对弈的八路军官和日本军官跟前,原子就站在他俩的身侧观战,余汕这才注意起他俩来,两人下的竟然是中国象棋,只见八路军官举起了右手,用一只象抽掉了日本军官的一只象,而日本军官也举起了右手,用一只马抽掉了八路军官的一只马,然后两人很是爽朗地笑了起来。
余汕小声问玫瑰说:“难道这两名军官也都和你一样,是——鬼?”
玫瑰点点头。那名八路军官听到了余汕说的话,就止住了笑,说:“小兄弟,我的确是鬼,当然,他也是鬼。”
“在这儿,我们都是鬼。”
八路军官说着指了指日本军官,好像做鬼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好像做鬼是一件十分荣幸的事。
日本军官也很友好,朝余汕点了点头。余汕好奇心顿起,就问八路军官说:“大哥,既然你已经是鬼了,那是怎么死的?”
话一出口,余汕就有些后悔,怕触怒了他。没想到八路军官一点也不在意,指着日本军官说:“我是死在他的军刀下的。”
“什么,既然你是他杀死的,那你俩还能若无其事地一起下棋?”
此时,日本军官指着八路军官说:“我是死在他的大刀下的。”
妈呀,这这这,乱套了,全乱套了,这是什么鬼世界啊?!
“是的,我俩是互砍而死的。”
“在我们鬼世界里,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什么深仇大恨都轻如鸿毛了,就像化学反应,生成了新的物质,原来的东西就不是原来的东西,原来的生命就不是原来的生命了。”
“既然原来的生命已经不是原来的生命,我们还有什么好怨恨的呢。”
余汕想想还觉得颇有道理,怪不得日本兵杀了我们那么多人,却没有半个鬼跳出了复仇,原来是这样啊。
“在这儿的鬼,没有时间的流逝,没有空间的窘迫,没有国界的纷扰,没有语言的障碍,饿时吸食花蜜,渴时啜饮山泉,什么金山银山,矿产物质,山河土地全都失去了意义,我们还有什么好争的呢。再说,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只有人才留恋,所以,最蠢的是人,发动战争,妄想吞并他人国土的人更加愚蠢。”
与鬼一席话,胜读百年圣贤书。
余汕听到这,想想刚才的举动和贪欲,不禁羞愧难当。说到底,人类只有放下贪念和欲望,民族与民族之间才能和平相处,也只有放下屠刀,天下才能太平。
但人要生存,要吃饭,生存空间挤迫他们产生了摩擦,不可能只喝花蜜和山泉吧。
人就是这么矛盾,人就是生活在矛盾之中,既要战争,又想和平。但人的战争并不一定是人的欲望催生的,因为人都有气,都在争一口气,还有什么帝国主义,军国主义,这主义那主义,纷纷扰扰,永不得安宁,都是人的大脑在作怪。
与其说鬼怪作祟,不如说人脑作祟。
要想改变人类,只有改变人的大脑,改变人的思想,就是要把人的思想产生化学反应,生成新的东西才行。
干脆,拿把刀,挖开人的脑瓜,把所有人都整成傻瓜,世界就和平了,天下地上那一层人类的足迹就安宁了,最少不用互相排挤践踏,兵戎相见。
余汕的脑瓜却空荡荡的,跌坐在石墩的这边,原子的脑瓜也是空荡荡的,跌坐在石墩的那边,只对望了一眼就都闭上了双眼,关闭心灵,进入无想。因为,在这儿,所谓的精神魂力都失去了作用和意义。
龙出无主意,凤出无主意。
因为这儿,一切空灵。
【作者题外话】:“我无法改变过去,却可以试着把握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