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心极不情愿的走过去,车门开着,她就站在门边,压根没打算上他的车,只压低了嗓音问他,“叫我下来干嘛?”
“这是一个下属对上司该有的态度?”冷翼轻靠着椅背,话语,自薄唇间溢出,挟着沁凉的寒味。他正了神色,宁心拿他无法,咬了咬唇,还是装不出半点笑容对他,眸光,深了深,磨蹭了半天才磨着齿缝发声,“请问,您!有什么事要交待我去做的吗?”
“上车。”“去哪?”
“做秘书最重要的是听话,而不是问老板那么多问题。”
“……”
……霍枝稳当的开着车,透过后视镜,时不时的瞄几眼后座的两人。简直……太般配了!他的冷少,就该有宁小姐这样的女人陪着。
……宁心闷着脸靠在车窗上,占据着小小的位置,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冷翼也随她,掏出一张名片扔给她,“全市最好的律师,目前就职冷氏集团法务部任法务总监,你签署的那份合同,是最强的一支律师团队精心推敲琢磨出来的,就算你把纸吃了,也找不出任何一个漏洞,所以,别妄想了,乖乖的待在我身边吧。”
“……我要找律师的事,主任告诉你的?”
“还需要他告诉么?你这点小心思,我一看就知道。”
“……”宁心抽了抽嘴角,莫名的,觉得有些心酸。他对她有了防范,如今,她想斗过他,简直是异想天开。泄气的,叹了口气。宁心窝在一角,表情恹恹的,冷翼伸手将她拉了过来,“我知道你现在不开心,所以,我带你去见一个你看到后会非常开心激动的人。”
“……?”宁心细微的挑了下眉,她见了后会非常开心激动的人?是谁?能让她有这么大的情绪变化?这个世上,还存在这样的人吗?宁心想不出有那么一个人,“你要带我去见谁?”
“见了就知道了。”
“……不能透露一下吗?还是又在耍我玩?”宁心拧眉,冷翼故弄玄虚的噙了一抹笑,指尖,碰了碰自己的脸颊,“来,亲下这里,我就告诉你。”
“……神经病。”
“三个字,三十块钱,我记下了。”
“什么啊!神经病又不是脏话!”宁心气急败坏的纠正他,冷翼无辜的摊手,“是不是脏话还需要你一个小秘来告诉我吗?刚才又说了三个字,六十块钱,扣下了。”
“哪有这样子的!”
“不服啊?咬我啊。”
“……”冷翼伸出手臂,宁心气得脸色铁青,就因为上次在沙滩上她咬了他,此后,每逢她气急了又说不过他的时候,他就拿这个梗来取笑她。
太可恶了不!能!忍!这么刺激她,她真的会咬人的!脑充血下,她抓着他的手,闭眼,张嘴,就是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动作,一气呵成!看得霍枝震惊之下车都跑成了弧线!
宁心咬的很重,将积了一整天的怒气都发泄到了牙齿上,冷翼不是钢铁做的,若是被人打,他可以做到一声不吭,但是被自己心尖上的女人咬,他想,勉强吭一下扮扮柔弱也是能增点情趣的。想必,他“呲”了两声,等宁心松口了,才锁眉动了动手腕,
“女人,让你咬你真咬了?!”
“我就是不服,气不过!”
“……”冷翼痛苦的皱了皱眉,想抬高手臂,却怎么也动不了,神情,愈发的晦暗了下来。他举动怪异,宁心察觉出不对劲,拿手指戳了戳他,“你怎么了?”
“看看你咬的地方。”
“怎么了?”
“咬着神经了!”冷翼训她,宁心被他严肃的神情弄得莫名其妙,指尖对着指尖,还是有点不明白状况,“咬着神经又怎么了?”何况,神经在哪?她又看不到……
宁心狐疑间心跳加快,冷翼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白痴,“把你无知的智商收一收,算了,跟你讲你也不明白,别跟我讲话,让我一个人缓缓。”
“……”他低着头,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连眼睛都闭上了,似乎,在忍着巨大的疼痛。那只被咬的手,一动不动的搭在他的腿上。齿印间,还渗出了血丝。貌似……真的有点严重。宁心也只是气,并不想将他弄成残疾的,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跟他搭了把腔,“喂,你的手……真的不能动了?”
“……”没有回应。宁心抱歉的努了努嘴,“我们去医院吧?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我不会赔你一只手的。”
“……”还是没有回应。宁心是真怕他痛的昏厥了,转头,看向霍枝,“助理,冷总的手受伤了,你调个头开去医院。”
“这个……”霍枝为难的瞄了眼将苦肉戏演的淋漓尽致的冷翼,“宁小姐,那个人只答应给我们两个小时时间,如果现在去医院,肯定要错过他,冷少比较能忍痛,等见完那个人我们再去医院吧。”
“……别管那个人了,他的手要紧,先去医院再说。”
“这个……冷少,你怎么说?”霍枝暗自抹了把汗,将问题推给了冷翼,而后者,依旧闭着眼睛,忍了半天才有气无力的给了个话,“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都痛的出汗了!”宁心紧了紧心,而霍枝,妙点子一上来,偷笑间,忽悠起了她来,“宁小姐,咬到神经是会很痛,而且另一只手也会使不上力气,不过,这个痛是可以缓解的,只要你用双手握住他的手,他就不会太痛了,我小时候经常跟人打架,被人咬了,我妈就这么对我的。”
霍枝说的实在,宁心并不觉得他是在骗她,见冷翼疼的厉害,犹豫了番,还是弱弱的问出了口,“如果你真的很痛的话,我就握你的手了。”她说出这样一番话,冷翼的唇角,不着痕迹的弯了弯。但,仍是很“矜持”的低着头,连个音节都不发。
他默然不语,宁心只当他痛的连话都说不出,别扭了下,伸手,就着他手的尺寸比了比,想握,却,总感觉怪怪的。不像他,总是可以这么自然的揩她的油。主动接触,于她而言,确实有点难。约莫过了一分钟,她才别开眼,双手,胡乱的握住了他的手,那温热的触感,击得她的心不由得跳了跳。
节奏,加快。砰、砰、砰。一下,重过一下。宁心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使呼吸保持平稳。掌心,感受着他手的温度,暖暖的,并非她想象中的凉薄。如霍枝所言,这种方法,很管用,也很有效。
冷翼缓过“疼痛”,头,十分“勉强”的抬了起来,眸光,轻瞥过她握住他手的手,缓缓的,落在她紧张的脸上,“宁秘书,我这个人向来洁身自好,从不接受‘潜规则’,我只碰我老婆,也只让我老婆碰,麻烦你把你的手挪一挪。”
“……我没有碰你!”
“难道只有接吻才算是碰吗?”
“……”他说的话,隐晦含蓄极了,宁心听得耳根子发烫,唇瓣,蠕动了下,勉勉强强的挤出一句话,“我是认真的,你能不能正经点?”这一刻,她确实是认真的。也可以说,以前,现在,未来,她一直是认真的。对待亲情,对待爱情,对待友情,她一直都是认真的,从未漠视敷衍过。
听着她的话,冷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眸光,闪了闪,就着她的话接了下去,“你这么气我,按理,巴不得我疼死,但是你没有,所以,现在,能不能认真的告诉我,你现在是在关心我?”他想亲耳听到她跟他说……关心他。他的心,也需要安定。然,她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不知,是否认,还是默认。
冷翼微吸了口气,不再逼她,眸光,落到那双交握的手上,愈发,缠绵起来。
狭窄的空间里,突的,静的诡异。
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保持着这份静默,一直,到车停下。宁心松手,发音时,喉咙有些干涸,“好点了没?”
“还是有点麻,你帮忙动动。”“怎么动?”
“上下左右来回动。”“这样吗?”“嗯,轻一点,慢一点。”
“喔。”
“……”
……下了车,冷翼让霍枝先去前头打个招呼,而他,则带着宁心缓步走着。
“那盆风信子,你好好养着,别让它死了。”
突然的,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宁心愕然,但,转瞬即逝,她应着,神态自然,“紫色风信子,送我这个,是表达你对我的歉意?”
“还有爱。”
“我看不出哪里有爱,我只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宁心直言不讳,冷翼就是喜欢这样的她,不装揉造作,跟她在一起,很舒服。他轻叹了口气,抬手,指了指那手臂上清晰的牙印,“我没追过女人,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敢在我身上留痕迹的,你也是唯一一个,这个唯一,更是我允许的。”
“唯一?所以,你是想让我对你这个唯一感到荣宠之至吗?”
“你总是曲解我的意思。”冷翼垂手,牵唇,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我说你是我的唯一,是希望你能放下对我的心防,相信我,并且,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照顾你……一辈子。宁心觉得,这是世上最动听的情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相爱到白头。一直是她憧憬的爱情。可是,他说这话的时间,错了。经历了那么多事,如今听在耳里,却是讽刺的很。
她苦笑,夹杂着无奈,“曾经,我真的希望我是你的唯一,但结果,你不是,后来,我以为,顾义会是我的良人,可惜现实又泼了我一盆冷水,他也不是,或许,我的唯一,就是我自己吧。”尾音,消逝在一片悠扬的小提琴声里。不知不觉间,她和他,已经走到了花园里。恍惚间,转身,去寻着那声源。四周,没有一个人影。连冷翼也不见了。像是坠入了一个奇妙的花海,行走在异世的空间里,琴音,郎朗,花香,扑鼻。
这样的感觉,让她产生了些许错觉,找到了初恋的味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