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岛先生既然说我手头有诗集，怎么不先猜是一整套？”陆轩 心想，既然他这么了解，索性就套两句话。

“不管是沈公雅刻本，还是黄汝嘉刻本，如果手头有整套，那恐怕是国宝了，陆老板估计没来得及出手，就会被贵国的有关部门盯上。”村岛熊不阴不阳地笑了起来。看来他真的很了解，两种宋代刻本居然都说得分毫不差。

“村岛先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泱泱华夏，有法有度。”陆轩 回应道，“若是祖传之物，私人所有，这些都不存在。”

陆轩 说的倒没错，这古玩买卖，偷的抢的出土的，和走私贩卖沾了边，才算是违法。他说的时候，心里一直想着这两卷诗集，这出自大宅门，典型的传承有序的东西。

“陆老板，咱们也别绕弯子了，什么时候见个面，可以谈谈价钱。就算铜香炉的事儿黄了，要是这事儿成了，也是皆大欢喜。”村岛熊仿佛已听出来陆轩 这是在套话，也不争辩，直接切入正题。

“真是东郭先生的木雕，若是有宋代刻本，我这小店哪里镇得住啊。村岛先生，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先挂了。”陆轩 也想收场了。

“好吧，你可以考虑下。再联系。”村岛熊说罢，竟然也不啰嗦，直接挂了电话。此人的确很是精明，从来不做无用功，这时候多说无益，他也不拖拉。

见陆轩 挂了电话，杨伟走上前道，“这事儿怪我，不该顺势喊一句。没想到，一句东莱先生，他居然就能扯出这么多。”

“我也小看这个倭国人了。他现在肯定是不信我说的东郭先生。”陆轩 轻轻敲了敲桌子，“我看，得打听下了这个倭国人的底细了。”

“嗯？”杨伟抬头看了陆轩 一眼。

“明天带上这两卷诗集，分头拜访一下王老和李老。”陆轩 缓缓说道。

“好。听你这意思，是先去王老那里？”杨伟问了一句。

“对，王老久涉江湖，而且千古堂还有海外征集部，可能会对这个倭国人了解得多。”陆轩 顿了顿又说道，“明天正好关一天店门，防止村岛熊不请自到。”

当晚，陆轩 和王老、李老通了电话，约好上午见王老，下午见李老。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陆轩 和杨伟带着锦盒，又到了王老的“洞天福地”。

一番寒暄之后，宾主落座，这东西自然是要先让王老过目的。这其实就算是个礼物，只不过这个礼物不是送，过目就是礼，有了这个礼，问起村岛熊来也算有个由头。

“难得的真品啊！”王老看完一卷诗集，又拿起另一卷，“这宋代刻本，用的是麻纸或皮纸，这也为能保存到今天打下了基础。这字体虽然是印的，但墨质精良，且不失书法的风采，仿宋仿宋，直到今天，这印刷字体仍是对宋版推崇备至！”

“谢谢王老指点！”陆轩 在一旁说道。

“行了，你的水平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不过是卖老头子一个人情，让我欣赏一下罢了，难不成还真来找我鉴定？”王老摆手一笑，“过几天千古堂的秋拍预展，你来看看吧。”

“就是您说的清三代的瓷器拍卖会？不是要到9月吗？”陆轩 接口问道。

“秋拍是在9月，不过预展提前一个月也很正常，要给卖家留出思考和筹集资金的时间嘛！至于拍品，主要是清三代的官窑器，不过加上别的也未尝不可，你这两卷宋刻本要是来拍，我是热烈欢迎啊。”王老笑道。

陆轩 笑了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其实还没拿下这两卷诗集的事儿说出来。

“对了王老，您听说过东京史料馆吗？”陆轩 见王老欣赏完了诗集，出口问道。

“嗯？”王老看了一眼陆轩 ，“难不成轩古墨的生意，这么快就做到海外去了？”

“这倒不是，前几天有个倭国客人到我店里来，留了一张名片，上面印着东京史料馆。”陆轩 解释道。

“噢？是谁？村岛家的人？”王老立即接口道。

“对，叫村岛熊。”

“他买你什么东西了吗？”

“他是看上了我那个崇祯罪己铜香炉，只不过我说朋友拿走了，没有卖给他。”

王老点了点头，也没有问“我说朋友拿走了”是真拿走了，还是托词，接着说道，“这东京史料馆是一家私人博物馆，也是一家古代艺术品公司。会长叫村岛太郎，这村岛熊是他的儿子。”

“看来王老您和这东京史料馆打过交道？这村岛太郎看来水平不低啊。”陆轩 连忙问道，心想，村岛熊说起他父亲时很推崇，而且，能轻松拿出万历青花大罐这样的东西，水平可想而知。

“村岛太郎虽然是倭国人，但是却通晓华夏历史，古玩方面也造诣极深。我从他手里收过一件康熙青花将军罐。这东京史料馆背景很深，据说村岛太郎和倭国皇室的人都有关联。”王老说道。

“这么说，这村岛熊也是个华夏通喽。他为什么不常驻燕京，反而老在中国苏北待着？”陆轩 一见王老如此了解，干脆就把自己的疑问全都抛了出来。

“苏北虽然不及燕京，但文化深厚，交通便利，也是古玩荟萃之地。还有一点，倭国驻燕京总领馆的总领事和村岛太郎交情不浅。”王老介绍道。

“噢！”陆轩 点了点头。

王老又嘱咐道：“虽说在咱们华夏，他们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但是如果和村岛家的人打交道，最好多加小心，毕竟不是一般的倭国人。”

“这村岛熊的水平确实不一般，似乎懂得很多，他在电话里听到杨伟说了个‘东莱先生’，结果就猜测我有诗集，还说可以出大价钱。我给搪塞过去了，就说他听错了。”陆轩 把这事儿又说了一遍。

“这两卷诗集，还有那铜香炉，确实不宜流出国门。”王老神情郑重，不自觉地又拿起了诗集欣赏。

“第七卷，第八卷······”突然，王老敲了敲额头，仿佛在思考什么事情；过了一会儿，他放下了诗集，“你们稍等我一会儿，我去查个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