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仿佛被拉在了眼前,周围吱吱呀呀地不知道是什么在吵闹,周围并没有传来想象当中的一切都被烧焦的气味,只有浑身酸痛的四肢在透露着,一切既非梦境也非幻象,都是真真时时的发生过的。
纪墨在睁眼之后,又恍惚了片刻,听着耳边飞速流动的血液发出轰鸣声,从巨大慢慢消失,眼神才终于慢慢聚焦了。
他这是在哪?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他又在干什么?
脑子似生了锈般周转不动,每想一个问题,大脑都像陈旧的齿轮却要强行转动般,发出吱呀摩擦的声响,还伴随着巨大的摩擦感。
脑中的记忆似乎被清空了,纪墨躺在地上,对着一片空白的大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直到腰间传来一阵剧痛,才将纪墨从这种近乎迷惘的状态中狠狠地抽了出来。
是啊,他受伤了,受了很重的伤。
他是为什么受的伤?之前是在和谁战斗吗?云梦泽君又去哪里了?
对啊!云梦泽君去哪里了?为什么就他一个人!
想到此处,大脑突然从一片空白变得生疼,似乎在强制他不要去想这些事情。
脸上有凉凉的湿意,纪墨抬头望望天,向看看是不是下雨了,不然自己的脸上怎么可能会潮湿呢?
可是,已经聚焦的双眼明确地告诉自己,晴空万里,阳光大到晃眼睛,哪来的什么雨水。纪墨想告诉自己不过就是什么生理性的盐水吧,别在意,大哈欠也是会流的,不是吗?
但是,一直在积压在胸口的钝痛,痛到让他喘不过气来,甚至痛到让他自己流出了所谓的生理性盐水,自己可以当年被云修尘击落之后蛰伏十年都未曾流泪之人啊。
这一切终于让纪墨无法再自欺欺人了,有些事实不得不承认。
纪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现在这个地方来的,但是纪墨记得那瞬间将他包裹起来的火焰,燃烧的那般炽热,却带着近乎温柔气息将他送出了层层包围。
而那个将他送出包围之人,此刻却不在他身边了。
纪墨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是用生命燃烧的火焰,那么大的范围,那么炙热的温度,那般凶猛的气势,从一开始,云梦泽君就为给自己留活路。
耳边还回响着那句“徒儿,活下去,活下去。”但是,那个用生命护他之人,却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纪墨未用手去捂眼睛,就这么直直盯着太阳,让阳光耀着眼睛,让眼泪毫不遮掩的流下去,沾湿了衣领,打在自己湿漉漉的心上。
自父母去世后,从未有人对他似云梦泽君这般好,虽说两人一直以师徒相称,但是,之间的关系,更像是父子。
已经失去过一次家人的纪墨,此刻不得不再次承受第二次失去自己父亲的痛苦。
纪墨无言地流着泪,像是要将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心里变强的欲望也是膨胀到之前无法达到的高度。
软弱之人,谁都保护不了。
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守护身边之人。
以我三尺青峰,护所亲之人百世安宁。
纪墨只是安静地流着泪,呜咽都是哽咽在喉,如受尽了委屈自己舔舐伤口的小兽般,倔强但却悲伤满溢。
直到,纪墨觉得这一生的泪都流尽了,纪墨眨眨已经干涩的双眼,从地上缓缓坐起。
这一刻,他又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没有弱点的玄天剑神了。
虽然满身血污,但是确是眼神坚定,目光如炬,那锋利的气质,甚至超过了以往。
纪墨未花多久时间,便找到了之前云梦泽君和云梦七大家战斗的地方。
只因为方圆五百里都烧成了一片焦土,路上的路人都在谈论这件事,随便问一问,便可以知道当时所战斗的地点在哪。
纪墨踏入那片被灼烧过的土地,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明明昨早自己也在此处的,但是,看着眼前的景象,却只是在一遍遍地提醒他,物是人非了。
纪墨未多感慨,加快了步伐,想寻找云梦泽君的影子,哪怕只是一片残余的衣料都好,纪墨也想找到关于云梦泽君的一些物品,好带出去安葬。
但是,事实是如此残酷,纪墨即使不断地加深加大精神力的探查范围,能看到的除了焦黑色的土地还是焦黑色的徒弟,这么大的范围內,竟然是,什么都未给他留下了。
就在纪墨大汗淋漓,打算带着绝望的心情离开时,纪墨却突然看到一张红色的绢帛自空中向着他飘了过来。
纪墨伸手去接,那绢帛便自然而准确地停留在了纪墨的手中。
纪墨展开绢帛,发现,竟然是,腾云幻境的地图。
这东西,怎么会在此处到处乱飘?云梦七大家的人竟没人来搜索吗?
而且,这绢帛怎么会是红色呢?这与云梦泽君给自己描述的地图不同啊,但是云梦泽君连地图的存在都肯告诉自己,根本没必要在颜色这种无光紧要的小事上骗自己啊。
那这绢帛,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纪墨思索之际,红色绢帛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之后竟然出现了一个容颜极其娇媚的女子。
那女子着一身水红色的衣服,额间并非寻常女子般点着花佃,而是浮动着一个金色的纹章,灿弱流金。
明明是一双赤瞳,确是琉璃般的透亮感觉,光彩夺目,略略一瞥,便是惊鸿一面。而其腰身更是杨柳般婀娜多姿,不盈一握。
一双烈焰红唇,微微亲启,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还未正式露出一个笑容,便是风情万种。
“你是谁?”纪墨脑中的警戒系统,此刻开始铃声大作。
“凤凰要欲火,方才可以涅槃重生。”那女子言笑晏晏地看着纪墨说道。
“你说什么?”纪墨不明。
“可惜,云梦泽君看不到这些了,既然你是他徒弟,托付给你也不无不可。”那女子并回答纪墨的话,至死扶着下河,自顾自地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我师父的名字,难不成是在在地图中的魅?”纪墨根据现有的线索迅速判断到。
“不错,很冷静,脑袋也很灵光,地图给你也没什么不好的。”那女子一笑,又是倾城绝颜的美丽,看的人心口一颤。
“我师父说你已经沉睡了,你怎么又出现了?”纪墨问。
“不是说了吗?凤凰浴火。涅磐重生。你自己看看地图不就明白了。”那女子调笑到。
纪墨将地图展开,发现,本来在云梦泽君口中残缺不全的地图,此刻已经展现出了全貌,原来,解开这地图的秘密,竟然是这样。
纪墨看完地图后,又深深地看着那个浮在半空中的女子,不再言语。
“啊呀,看来小公子你是全部都明白了啊,那我也就该回去了,总算是把所有的任务都做完了,去问山脉要个休假吧。“那女子轻轻打了个呵欠,呵气如兰,眼角有泪珠闪烁,确是风情万种。
“我师父身上消失又出现的地图,还有上次在云梦七大家手下救他的人,都是你吧。”纪墨问道。
“对啊,都是我。反正都结束了,我也就不瞒着了。”那女子毫不避讳。
“那你为什么这次不救他?”纪墨问道此处,双手紧握,指关节都泛着青白。
那红衣女子头一次收起了笑着的神情,眼神一冷,“凤凰涅槃之事,本就是剥皮抽筋般痛苦之事,重生,这事听着美好,若真这么美好,怎么不见有多少人成功呢。云梦泽君子在重生中未挺过去,就这么简单。”
“可是你之前明明帮过他那么多次!”纪墨不懈地问道。
“但欲火涅槃之事,不说我本就不能插手,就算可以,这样的重生,算什么重生,他又怎么配的上,幻境的眷顾。”红衣女子毫不客气地严厉地看向纪。
“那你现在把地图给我,我需要再来一次吗?”纪墨近乎冰冷地问出。
“不用,云梦泽君鲜血的浇灌下,地图已经完全,我的考验任务也结束了,你拿着便好。”那红衣女子毫不在乎地说。
“一个修仙之地竟是要做如此残忍之事吗?”纪墨问。
“前进的道路本来就是用鲜血和尸骨铸成的,不论是敌人的还是至亲之人的,这件事,不是你我的共识吗?”那女子本是语气冷淡,到最后却带上了叹息。
“谢前辈指点,晚辈定谨记在心。”纪墨抱拳谢道,但是眼圈却已经开始泛红。
“大道无情,孩子,你的潜力深不可测,未来会达到何种境地,我也说说不准,因此切莫被情爱拖累。”那红衣女子叹息了一声,如刚出现时一般,倏然消失。
“多谢前辈教诲,但请恕纪墨,此生恐怕无法遵循。。”纪墨向着已经消失的空气,恭敬地念出了这句回答。
如果没有感情,人又怎么算人呢?
何况,大仇未报,不去仇恨,不去接受他人,又怎么可能做的到。
断情绝爱,那是你们的大道。
我纪墨,心随我愿,自有我自己的大道,绝不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