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
似乎有轻风轻轻吹拂过草地,在耳边细细地摩擦出悉悉索索地声响。似乎有悦耳的鸟鸣声,在叽叽喳喳地唤醒着什么。
似乎有温暖的阳光,照在青草上,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草地上的露珠,折射出七色的光彩,看起来,清新而自然。
而身上也被太阳,照的暖烘烘的,从里到外,散发出一种极其舒适的气息,暖暖的,软软的,惬意地让人不想睁开眼睛。
但是,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在急促地催促着什么,那人说的很急,表情也是满满地焦虑,看起来用了很大的力气在说着什么,但是,却什么都听不清楚。
想向前走几步,看清那个人的容貌,听清楚他的声音,双腿却好像被黏在了原地一般,动弹不得,有些茫然的望着那个焦急地说着话的人,他到底想表达些什么呢?
想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但是脑子却不想动,只想就这么枕着青青的草地,盖着暖洋洋的阳光,就这么一直一直,舒适的睡下去就好了。
睡下去,一直就这么睡下去就好了。
什么烦恼都没有,什么忧愁都没有,所有的责任都消失了,只要这么睡着就好了。
太阳真舒服啊,轻风真怡人啊,一切都处于最完美地一个刚刚好的境界,多一分嫌油腻,少一分嫌清淡,就一直这么睡下去,多好啊。
但是,那个人,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越说越急,脸都憋的通红,似乎还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凶猛地咳嗽了起来。
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有必要这么拼命吗?这世界上难道真有什么非说不可的事情吗?似乎有些迷茫地望着那个焦急说话的人,那人见他向着自己望了过来,开始更加疯狂地锤动着一切,想要制造点什么声响,来引起他的注意力。
虽然,还是什么都听不见,但是,那个人,在引起他注意力这件事情上成功了。
睁着迷迷糊糊地眼睛,带着些微好奇地眼神,向着那个疯狂说话的人看去,然后,他发现,那个人,不停地重复着的话语,似乎并不是多么长的一段话,而是短短的几个字的一句话。
他来了兴趣,几个字而已,读读唇语,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再说,那个人,可是在疯狂地重复着,猜不出来反而比较难。
他硬撑着迷迷瞪瞪的眼神,在心里默默地同自己打了个堵,如果,自己看不出来那几个字,今晚的酱肘子就不吃了,花雕也都全部收起来,只吃白水加馒头。
他想到这,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可赌的有点大了,从酱肘子直接降级到馒头,这似乎有点难以接受啊。
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再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管这赌注是什么,猜不出来,就一定妥妥地受罚。
再说,对于他来说,难度并不是很大,为了酱肘子,也得把那几个简单的字猜出来。
他想往前爬几步,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上面,这时候,他想起来了,之前他也想向前走的,但是,被挡住之后,就钉在原地动不了了,现在看来,爬也不行。
而那边那个一直不停地说着话的人,似乎也被限制在了原地,也没有办法过来,看来,只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尽力一猜了。
他在心里有些不爽,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酱肘子,他就睡过去了,才懒得去做这种无聊的猜口型的游戏呢,睡着多舒服啊。
再成熟的人,耍起赖来,也只不过是一个三岁的稚童模样,无法无天的,什么都不考虑,只要哭哭啼啼一阵子,世界都会被拱手送到自己手上的样子。
想要耍赖的不玩了,但是,却又已经许下了诺言,当即委屈地瘪瘪嘴,极不情愿地看着那一直不停的说着话的人。
“来字吗?还是赖字啊?”他开始一个人絮絮叨叨起来,完全不想去看别的话语。
他将手中的东西一扔,像个孩子一样的开始耍赖了,不玩了,不玩了,这么远看不到的,酱肘子也不会给的,反正我不玩了。
就在他想要放弃这个他一时兴起自己做起来的游戏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敲打墙壁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真奇怪,之前明明怎么都没有声音的啊,这声音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从未出现过的声音,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注意力,他现在的状态,似乎不是像个三岁稚童,而是完完全全就是个三岁稚童。
会被各种新奇的东西抓走注意力,也会很快对自己搞不明白的东西放弃,根本不去考虑什么叫做坚持。
而那“咚咚咚”沉闷的砸墙声,很顺利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之前在这个地方没有听过这种声音,是什么新奇的好玩意儿吗?
他睁大了迷糊的双眼,满是好奇地看了过去,此刻,他的困意已经去了大半了,理智也开始堪堪恢复了。
而墙那边的人,也是改变了策略,不再是不停地,疯狂地向他输出着信息,而是选择了慢慢地将口型,一个一个摆出来,仔细耐心地像是在教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说话。
而这一瞬间,难度便降低了很多,他也就来了兴趣,感觉自己想要达成许诺的要求简单了很多,突然的求胜心理就上来了,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感觉。
他开始趴在地上,认真地看起了对方的口型。
“快?”
“星?”
“来?”
这是什么意思,“快星来”,“快星来”。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么回事,是快醒来,是快醒来。
忽然一瞬间,那本来关在墙壁那边,丝毫没有声响的的人,此刻向着他终于喊出了声:“快醒来!快醒来!快醒来!”
就这短短的三个字,那个人极其焦灼地不停地重复着,声音也越发的尖锐起来,整个人的形象也开始扭曲起来,似乎像是要融在水里了一样,他有点惊慌地想去抓那个人。
本来禁锢在原地的腿也开始能移动了,他艰难地向着那个人前进,却在要触到那个人的一瞬间,那个人便像是空气一般,散在了周围的空间里。
而他,也在接触到了这冰凉的空气的时候,猛然间,惊醒了过来。
纪墨捂着自己的心口,满头都是冷汗地猛地坐了起来,因为起来的太猛了,此刻纪墨大脑还处于一种缺氧的状态,眼前只余下一片的漆黑。
纪墨有些慌忙地向着周围摸索了几下,发现他手下的手感不太对劲,这并非当初自己倒地之时,所感受到的那种冰凉而坚硬的地面,而是一种细细的,有点扎手的,却不会伤人的毛茸茸的感觉。
而后,纪墨反应过来,猛地摸向自己的胸口。
“咚嗒”“咚嗒”“咚嗒”,是一种极其有力而规则的跳动,纪墨有想着向周围触摸了几下,发现,他能感觉到一些低温的物体,自己并不是一片冰凉的,自己是有温度的。
纪墨又赶忙摸了摸其他的地方,发现,确确实实是一个温热的自己,而非那个倒在一片冰冷雪白地面上的自己。
胸腔里那个规律跳动着的心脏,也昭示着,自己还活着,难道,刚才那个死亡的自己是假象吗?可是那种濒死的感觉是如此真实,让纪墨难以想象,那仅仅只是一个幻想。
纪墨想,如果那仅仅只是个幻象,在那么强烈而真实的精神刺激下,身体活着的几率也不见得就有多大。
但如果是啾咪构筑出来的幻境,有这般真实的感觉其实也有可能的,但是,如果是啾咪构筑出来的幻境,那么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呢?有什么好处吗?
这样想着,纪墨感觉又陷入了一个思考的死循环。
慢慢的,纪墨眼前的黑暗开始消散,光亮的感觉开始恢复了,而其他的感官似乎也随着视觉的恢复开始慢慢地恢复了。
但是,这感官的恢复,却并没有给纪墨带来所谓的安全感,而是在看清周围情况的一瞬间,纪墨陷入了另一种恐惧。
这个景色,不是与刚才在睡梦中看到的一模一样吗?
不论是阳光,草地,还是轻风,绿叶,都是一样的,连露珠在的位置都是一样的,一点差别都没有。
不,怎么会这样!
这,这,这不是刚才在梦里看到的景象吗?为什么会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难道说,这才是自己待着的地方,而刚才的所待着的坑洞地步,死亡的白色地点,都是假的?
还是,自己陷入了一个无限地循环当中,在外面的自己早就死了,而现在只不是是自己意识在顽强地做着抵抗,被卷进了啾咪的幻境当中,成为了其中一部分,然后开始了永久的循环。
庄周梦蝶。
到底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梦到了自己变成了蝴蝶,似乎是一个无解地死扣,这个想法,让纪墨刚刚缓解的状态,几近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