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溪慌慌张张,脸色都变得苍白,这是从未有过的。
“京城里都在盛传......盛传......”她欲言又止。
“你倒是说啊。”费靖月不慌,她身边的碧渝慌了。
“京城里都在盛传除夕夜宴皇上要给七皇子和平南候郡主赐婚!”她牙一咬,说出这个消息来。
“什么?”碧渝碧玺大吃一惊,碧玺甚至上前紧紧抓住碧溪的肩膀道:“你可有听错,怎么会这样?”
倒是费靖月没有任何表现,依旧淡淡的折弄着手里的梅花,这梅花是前些时候才移植到楼顶露台的,碧渝见好看,就折了一些过来。
“那七皇子的意思呢?”费靖月淡淡的问,仿佛这并不是自己的事情一般。
“七皇子......七皇子他正陪着那位含薇郡主游湖。”
这个消息是老梁出来的,老梁说这消息的时候一脸顿挫,生怕费靖月伤心,可是消息却真真儿的,他又不敢隐瞒,怕到时候郡主自己知道了,更是伤心。
“你们看,那是什么?”碧溪眼尖,冲到窗边大声喊道。
只见渔樵河上好一派风光,一艘大船雕梁画柱,异常奢靡,船上三层小楼,密密麻麻站满了侍卫,船头一位红衣女子肩靠在一个紫衣男子身上,远远看去简直就是一对神仙眷侣。大船前后更是跟随着几艘稍小一些的船只,一看就是皇家出游的场面。
费靖月早已瞥见,那个人的神态她着实熟悉,她就是闭着眼睛,都能勾画得活灵活现,那堪堪就是他日思夜想的齐休離。
“怪不得这么久他都不来看望小姐,原是变心了!”碧玺已经气的不行,站在窗边张牙舞爪。
渔樵河距离宛月并不算远,几人的呼声划破冬日的平静,已经引起船上人的注意,齐休離也看见了立在窗边的月儿,他心下着急,月儿一定是误会了,但是相隔甚远,他如何解释?
“我们走吧。”既然看到了,听到了,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费靖月放下手里的红梅,叹了口气,转头就走,碧字三人连忙跟了上去。
齐休離本就百口莫辩,却眼见她扭头就走,心下大急,大声叫道:“齐休炎,你快点出来!”
正在船舱内找寻晕船药的齐休炎听见立刻跑了出来,什么事情让他连五皇兄都不会叫了,声音里还带着少有的愤怒。
齐休離将怀靠在他身上的女子往齐休炎身上一丢,竟然手抓两个侍卫扔到水中,再借力踩踏在侍卫身上,直接跃上岸去,往一座小楼飞奔而去,两个侍卫遭了无妄之灾,好容易爬上船去,面面相觑,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被齐休離丢在齐休炎怀里的女子望着离去的齐休離,温声细语的问道:“七皇子这是怎么了?”
整船人恐怕只有齐休炎猜到发生了什么事,那座小楼堪堪就是宛月,他面上没有表现,但是心里却是欢喜的,这样也好,让这笑凝郡主自己误会,比他去耍什么手段更要好。
他仿佛无意识的回答道:“休離去追他的心上人了。”
那女子本来如无骨软蛇一般的靠在齐休炎身上的,听闻这句话,船也不晕了,立刻站了起来,眼神狠毒的望着那栋小楼,嘴上依旧轻声细语的问道:“什么心上人?”
齐休炎这个老狐狸看出了女子的愤怒,似乎是故意激怒她道:“就是那位笑凝郡主。”
船身晃动,那女子又开始心翻难忍,胃里一片翻滚,只得靠上了齐休炎,但是她的心里却种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哼,好一个笑凝郡主,敢跟我抢男人,我一定会让你一无所有,跪地求饶!
这位女子正是平南候府的含薇郡主,当日皇家欠了平南侯夫人一个人情,皇帝也许下承诺,要兑现当年对千禧阁大学士葛高逸的亏欠,所以他夫妻二人商议,不若就借此机会,成就含薇的心愿。
含薇郡主还在十二三岁的时候,齐休離曾经代天子出巡,经过边南,在平南侯府停留了两日,那时候的齐休離意气风发,正可谓是:“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那含薇郡主只望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去,芳心暗许,情牵梦绕,只盼得有一日能梦成眷属,嫁入皇室。
平南候也只得由她,寻思着若是寻到机会,便给圣上提及,也算是对女儿一片关爱之心,恰巧此次叛乱,正好借机圆了女儿的念想,所以他一进京便上书了承顺帝,请求赐婚。
齐休離和费靖月的心思,承顺帝是一直看在眼里,也曾动过给他们赐婚的念头,但是此时还有三十里的南蛮虎视眈眈,平南候还要堪当众任,此时是万万不能得罪的,所以他思前想后,只得顺了平南候的意,打算在除夕夜宴便给齐休離和含薇郡主赐婚,毕竟江山社稷,作为臣子,作为儿女,就是牺牲也是在所不惜的,更何况他对费靖月有了更好的安排,起码他认为是两全其美的法子,所以他召见了他最得宠的儿子,勒令他陪含薇郡主游湖,稳住平南候的心。
齐休離听闻赐婚之事已是大急,只一心想要出宫找月儿解释,他即便是不做皇子,也不会辜负月儿对他的情谊,可是承顺帝却紧急召见,只为让他陪那什么含薇郡主游湖玩耍,他是百般的不愿意,承顺帝看出他的心思,召来五皇子监督他,一切都是为了稳住平南候,也是为了兑现当日对平南候夫人的亏欠。
无奈之下,齐休離只得同那含情脉脉的含薇郡主一同登上皇家的游船,心想敷衍一阵,之后就借机溜走,去找月儿,哪曾想那含薇郡主从未坐过船儿,竟然晕船,身子如同无骨那般就靠了上去,齐休離嫌弃,但也不好直接推开她去,只得叫齐休炎快去寻药,哪知却让费靖月看了个正着,他这般就是跳进鱼樵河也洗不清了。
费靖月暗自神伤,不能自已,但是面上却淡然从容,波澜不惊。
回到府中,她依然按规矩给张氏请安,张氏其实也听闻这个传闻,心下失落,原本的七皇子妃,如今怕是无望了,想必月儿也是伤心难忍,却见她这般无谓,转念一想,月儿尚未及笄,也不怕寻不到更好的去处,皇家的几个皇子,除了太子娶了太子妃,其余皇子均未娶妻,即便七皇子落空了,还可以找寻别人,倒也不是山穷水尽之势。
张氏劝慰了她几句,见她依旧笑颜如花,也未多说,只是叮嘱她好生休息。
费靖月笑着点头,回到碧落院。
刚一踏入房门,痛上心头,竟然喷出一口血来,晕倒过去。
这可吓坏了几个丫头,连忙上前搀扶,见她早已泪流满面,几人唏嘘不已,小姐其实早就心神受损,却不让人看出来,憋在心头,竟然情伤至此。
几人连忙将她扶上床去,又打水,又擦洗,可是费靖月只是眼皮动弹了几下,依旧未曾醒来。
三人看着她如此神伤,连昏迷中也是眉头紧皱,心疼不已。
齐休離跳下船飞奔到宛月之时,费靖月已经离去,留下老梁为她难过,见到齐休離来了,连忙上前请安。
得知月儿已经回府,他又马不停蹄的赶去费府,在费府门前转了几转,转而又离去了,如果此时他大张旗鼓的上去求见,月儿不见他不说,甚至会弄得满城风雨,到时候为了皇家的脸面,恐怕更难收场。
反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娶那含薇郡主,但是此时要先看看月儿,给她解释清楚,他是如此疼惜于她,怎忍心她受半点伤害。
他跳上窗沿,原本日日都能推来的窗框,竟然紧闭,连销子都栓上了,他根本进不去,他心下大急,月儿不肯见他,他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恐怕只得先回宫去,此时他也是乱了方寸,只寻思着回去找人商量商量,明月,对,让明月去劝慰她,只有明月能帮他了。
有了主意,他连忙赶回宫中,去公主殿寻找明月。
“我们公主在皇后寝宫,要用了晚膳才会回来。”宫女如是回他。
找不到明月,他像失了主意的孩子,不知该如何是好,所有的不安、懦弱、心痛全部涌上心来,他忆起白天月儿的眼神,那一个转身,像是盘恒在他二人之间的鸿沟,将他二人拉的老远,再也不见。
他越想越怕,就坐在公主殿门前的台阶上失神,眼前时而是月儿的欢颜笑语,时而又是她决绝的转身,竟让他陷入了自己的幻觉之中。
“七皇兄,你怎么在这坐着?”一声惊呼将他从自己的幻觉中叫醒,他抬眼看去,一个清秀女子站在面前。
“月儿......”他急切的拉上了明月的手。
“我是明月!七皇兄你怎么了?”
他竟然直勾勾的倒了下去,明月吓了一跳,急忙唤来侍卫,将他抬进公主殿。
好一会儿,齐休離才醒转过来,明月看他神情简直是吓了一跳,这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齐休離吗,从未见他如此落魄,整个人都失了魂儿。
明月也听闻赐婚之事,猜想便是此事让他至此,再听他细细道来,只得一阵叹息。
“不急,我有办法!”明月突然眼前一亮。
“什么办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