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到。”
一声尖锐之音,在金銮殿中等待的众人立马精神焕发。
左等右等,这位正主终于来了。
“陛下万岁万万岁。”
司马昱上到龙椅坐下,“嗯”了一声,起身之话都懒得言语。
众人唯有继续跪着。
“着琅琊王司马道子即刻调兵遣将于广陵,京口一带沿长江以枕戈待战,迎接琅琊王司马道子入京都以坐镇。”
“退朝。”
这么快?
众人一愣一愣的。
饿着肚子,从昨夜就等到现在,就这么一句话?
不商讨商讨,不朝堂辩论一番?
准备了一肚子的恭维与雄辩之语都无用武之地了?
陛下这是要传位于琅琊王司马道子的意思了吗?
台下众人低沉着头,心思各异。
“陛下。”
臧爱亲开口唤住司马昱道:“臣请旨于前线督战。”
司马昱眉头微微一皱,还是道:“准。”
说罢,便起身离开,留下背后一堆跪着的臣子。
众人立马暗道,这天看来真的是要换了。
只是,琅琊王司马道子的军队真的可以顶住秦军的攻击吗?
待得司马昱离开看不到背影了,各位大臣才敢起身围住谢安道:“陛下这是......这是何意?”
“秦军如猛虎南下,桓家军都顶不住了,我等还不倾国相战,单靠琅琊王之力可以顶住吗?”
“谢相,前线战况如何?要不要尽早做迁都的准备?”
“谢相......”
“各位,各位,静一静,秦贼虽凶,但我大晋儿郎岂是懦夫,相信我大晋儿郎一定会击破秦军,护我晋国千秋万代。”
“都回去歇着吧。”
“......”
这典型的客套之语。
见谢安不想多言,众人唯有带着满心疑虑归还府内。
臧爱亲单独寻谢安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工作事宜便也匆匆回府。
时间不等人,至于后续谢安会安排谁接手她的工作,这就不是她所考虑的了,不过,她也交代了司马曜,一定要向谢安争取安排自己的心腹把手京城的城防,如此才能拖延时间。
否则,如果是司马道子的人身居要职,那岂不是司马道子还没来就要开城迎接了?
事关自己的性命之事,司马曜不可能不尽心尽力。
而且,谢安如今对司马曜有着愧疚之心,不可能不满足他这点小小的要求。
臧爱亲在这紧要关头离开要职,一时之间有股风云骤起之感,众人纷纷猜测,司马曜那太子之位看来不保矣。
这墙倒众人推,这不,连他的心腹智囊臧爱亲都离他而去了。京城的风,一日之间就往琅琊王司马道子处刮去。
作为司马道子的心腹之人,李明浩可谓是风光无限,连绵不断的阿谀奉承之语令其倍感舒适。
“竹林啊,将来道子殿下登基,我注定是要飞黄腾达了,你只需好好孝敬孝敬爷,好处少不了你的。”
杜竹林立刻诚惶诚恐道:“竹林受国舅恩惠,没齿难忘也。”
说着,低沉着头,眼神却是一阵凌厉。
如果司马道子登基了,李明浩作为他的心腹之人,荣华富贵注定是享之不尽了。
自己还有报仇的希望吗?
自己还需要报仇雪恨吗?还是倒不如从此陪他一同平步青云?
“对了,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爷有密报确定前线罪军军制全军覆没,刘裕那小子估计是活不成了,这点钱给你,好好去开心开心吧。”
说着,一锭银子便扔到了杜竹林面前,犹如给狗投食一般。
杜竹林赶紧弯腰拾起,叩头致谢道:“谢国舅爷。”
“嗯,退下吧。”
“诺。”
说罢,杜竹林起身狂奔而去。
爽。
那贱民终于死了。
李明浩看着杜竹林那离去的快活样,心里忍不住也是一乐。
还真是越来越像一条狗了,一条长得漂亮的狗。
一路狂奔到长干里,杜竹林往平价客栈直奔而去。
他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臧爱阙,他要告诉她,刘裕那贱民死了,死得尸骨无存,死在荒郊野外了,再也无人可以阻挡他们在一起了。
这一日,长干里的喧嚣虽然不在,但是,平价客栈却依旧是人满为患。
国之不稳,让这里成了一个精神的寄托。
他寄托精神于罪军,于前线所有的将士们可以退敌以保全他们的家园。
“姑爷飞身上马,手持长刀枪,大喝一声,秦将何在,还不快快死来。”
“这时,一高大威猛的秦将驾马而出,旁人见其威武之像,霎时退后几步,唯有姑爷驾马一声。”
“电光火石之间,众人还未看清楚一二,只一招交手,那秦将的脑袋便飞奔了起来。”
“姑爷立刻一声大笑,还有谁,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好。”
“好。”
“好。”
“只怕飞起脑袋的不是秦将,而是那刘寄奴吧。”
门口传来一个讽刺之声,众人立马恶狠狠的回头瞪去。
杜竹林却是丝毫不惧,一折纸扇笑道:“任你口生莲花,说得再好,那刘寄奴该死还是死了。”
杜竹林的话音才下,平价客栈内立马一阵喧嚣。
“你这厮不好好听书,插什么狗屎嘴?”
“这人谁啊?真是扫兴。”“这小白脸好大的怨气,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别说我是开玩笑的。”杜竹林继续道:“我得到确切的消息,前线罪军全军覆没了,刘裕作为那里的头目,估计是在劫难逃,死得不能再死了。”
平价客栈顿时一阵寂静。
他们的精神寄托死了?
前线惨败亏输?
怪不得今日这建康城龙钟浩然,原来如此啊。
这杜竹林的话估计十分可信。
这可咋整?前线溃败,难不成得要拖家带口逃命去?
这刘裕是这间掌柜的丈夫,她是什么态度?
顿时众人齐刷刷的往臧爱阙望去,却只见其眉头紧皱,眼神微红,红唇紧闭,未让自己哭出一声失态。
“爱阙。”杜竹林轻笑一声:“我......”
“滚。”臧爱阙一声不容置疑的命令。
杜竹林却未动分毫。
“他死了,死了好啊,你回来我这,我们重新开始......”
“滚犊子。”
臧爱阙这次直接抓起面前的茶杯就扔了过去,杜竹林赶紧侧身,堪堪避过。
“我丈夫为国征战,纵死也光荣,岂能容你如此嬉皮笑脸的侮辱。”
“更何况我丈夫儿一身英雄气,岂会那么容易就折损沙场?你再如此诅咒于他,我便不饶你。”
“爱阙,你接受现实好不好。”
“滚蛋。”臧爱阙这次失态一般大吼了起来,娇喝道:“瘦猴,给我将他打出去,绝不容许他再踏入我平价客栈一步。”
“诺。”
瘦猴一声应诺,立马上前将杜竹林推了出去。
臧爱阙回头扫视了一下众人,眼神凌厉:“由今日起,但凡有胆敢辱我丈夫者入我平价客栈被我发觉,我非掐死他不可。”
众人顿时一阵冷汗直流。
“不敢。”
“不敢。”
“不敢。”
“故事继续。”
刘穆之赶紧再次开始自己胡侃,奈何心情却已经低沉,没了一开始的激情之意。
姑爷真的遇难了?
那多好的人儿啊,只可惜苍天无眼。
在众人不注意的一瞬间,臧爱阙悄悄离开,往臧府直奔而去。
......
杜竹林被推出来后,自觉脸上无光,寻了个酒家买醉。
他无法明白,为何如今臧爱阙冷漠如此。
两个人的情感当真就这么断绝了?如此绝情吗?
难不成真的无法再令她回头了?
自己真的无法被原谅了吗?
李明浩那贱人,竟然害我如此,还飞黄腾达,呵,有我杜竹林在一天,你就休想有那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