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二十三章：战尘，鬼神

阴气森森、死气重重，幽魂漂泊，两片炽烈与阴寒的巨界在两处两极遥遥对立，却如同雷云般惩戒着来自凡尘的一股股孽气。不知多少魂魄或浑噩或清明地飞往中极的圣殿，投入轮回再生或留于此世。这就是死亡宇宙，鬼魂栖居的大宇宙。

时隔一宙，叶天又来到了这里。

一股股灰黑的雾气弥漫像是遮掩了神的面容，有幽魂在此处无知地飘过，亦有真正强大的鬼神遥望此处，对这一尊神的恐怖气势感到敬畏。时至今日，死亡宇宙也没有不识星炎之神，尽管叶天来得很隐蔽也很平静，但却没有完全隐没自身，从又一次煌烈踏过生死之桥时两大宇宙就无神不知星炎神赶往死亡宇宙了。

这里是轮回殿之外，距离地狱范围倒是颇近，以叶天的神觉敏锐是真切感受得到一股股带着灼烧魂魄效力的热浪扑来的，那正是地狱的气息。十八层地狱乃至其外的时空都是惩戒恶魂、消灭罪孽的领域，亦会带来无比痛苦，叶天昔日曾经闯入，竭尽全力进入十八层地狱便是昏迷了。

叶天也隐隐能听见从地狱传来的凄厉哀嚎声，这当中带着的痛苦、幽怨、愤怒、憎恨、疯狂、诅咒，都被叶天听得一清二楚且接收，就像是魔音入心，哪怕是领悟出心之法则的玄神都会被动摇心智而产生混乱，但这恶念传递却根本无法对今日的星炎神造成影响，走在这一片阴森鬼雾之中，叶天也见着一道道幽魂掠过，那些漫无目的的魂魄多数为灵阶初级到灵阶高级，基本上相当于战领到战帝的层次，他们保留着自己的思维，也克制着不会胡乱破坏，但以他们的实力在这死亡宇宙之中却容易找不到什么去处与目标，因此在修行之外可谓百般聊赖。

不过就在一朵朵鬼云上也有散发着阴气的深色楼阁、庙宇，那是一些灵阶鬼族的聚集之地，它们以此为家，在其中闭关修炼，但更多时间都会离开屋舍游逛，并搜罗一些浓郁的“鬼气灵魄”，亦或是寻找由死亡衍生出的鬼晶，他们以此作为修炼材料或是交易货币，也有一些擅长炼制的鬼族会将鬼雾之中随处漂浮的“灰耕悬花”“斯洛藤蔓”“孤魂草”提取来炼成使这些灵阶鬼族趋之若鹜的“漱魂浆”与“长生魄”，这是洗净魂魄与增强魂魄力量所用的珍宝，对鬼族来讲是最为有用的。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灵阶鬼族构建自己的社会，相对而言他们没有凡间强者那么大的权势，也很少划分领地，规制更少，更自由，但他们也有交易、店铺、集市、职业，甚至就有一些不司修炼专门作为商鬼、匠鬼存在，在这鬼气森森的大宇宙中构建出的是不一样的社会形态。

也有鬼族直接朝着那轮回殿飞去了，以他们的飞行速度要真正飞到算是天方夜谭，但那在黑与白之间蓄势转换的中心鬼殿之中却有轮回之光发出指引，牵引着这些鬼族进入轮回殿中。它们是没有资格觐见的，只是其魂魄虚浮动摇，以它们的魂魄强度已经难以支撑继续生存，因此不得不进入轮回殿去投入轮回。这也是一种常态，鬼是凡间生灵死亡之后的形态，能够维持的生命比同等级凡生也要就得多，但只要达不到神级终究还是些幽魂，达不成永生，依旧在轮回内。

叶天又见到一些鬼神显现，将某些打算接近地狱区域的鬼族阻拦，又或是修补时而出现在无数鬼气之中的空间裂缝或死亡漩涡，也有的仲裁强大灵鬼之间产生的纠纷，总而言之便是在维护此间秩序，也算是照顾这里的灵鬼们，有时候他们还会发散一些稳固魂魄、增长寿元的鬼源、宝丹等，有时候也会召集一些高级灵鬼讲道授业，算是对他们尽可能地帮助。

也正因为如此灵鬼们对于鬼神还是颇为敬仰的，尽管这些鬼神多数为下位神级别，但他们的一举一动也可能使诸灵鬼改变命格，有时候就造就了新的鬼神，而只有达到鬼神级才可以算是死亡宇宙的长存居民，不然终归都得入轮回，就不算鬼族了。

一尊真神初期层次的鬼神身形如同孩童，身穿着漩涡纹深色鬼袍，此时正有迥异于周围阴气的浓浓黑雾自他身上浮现并不断投入一处涌动暗红光芒的刀刃中，就像是投出一根根锁链般将这刀刃束缚缠住，接着拖入一阵冥空之中封印。他便松了口气，擦擦实际并不存在的汗水。这刀刃算是来自地狱的一缕气息凝聚而成，任由它在这里乱闯会造成的危害太大了，因此被他封印。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正在这时淡笑声传入了他的耳中，这鬼神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浑身如同氤氲在不可思议暗金色神虹之中的青年，顿时瞪大了眼。

“真的是……你？”

叶天微笑看着这鬼神，尽管他不过真神，但还能算作叶天前辈，他便是昔日战尘宇宙第一宇域鬼雾天神殿的领袖，战皇极限雾神皇。

当然到这个时候他早不以雾神皇称了，可叶天见到他也是倍感亲切。雾神皇是叶天在战尘宇宙见到的第一尊战皇极限强者，也算是颇看好叶天并帮忙寻贵相皇将炎战刀炼制为极品顶级灵器，许多时间哪怕隔着岁月烟尘叶天也依旧记得一清二楚。

“真想不到，当初的炎龙皇却超越了炎龙皇，成了炎龙灵尊，解万宙未有之劫，而如今更是星炎神，傲视古往今来的战力无双星炎神！”持着一杯灵液的雾神皇激动，昔日叶天需要俯视他，而现在叶天却早已达到他根本望不到头的伟大高度。

他自死亡之后成了灵鬼，却本就最契合鬼族修炼方式，故而反倒超越生前，水到渠成便成就了鬼神，经历一周多时间也达到了如今地步。但他听说神圣宇宙星炎神的传说却一次次震撼，他都不敢相信那星炎神与自己认识的炎龙皇是同一人，叶天的成就已经高得不可思议，不止是令他仰望，根本就是战尘宇宙之荣！

“当年那些老伙计听到你的传说都激动颤抖，至少我们可以吹嘘，与那位星炎神生在一个宇宙，一个时代！”身材矮小的雾神皇这个时候却掩不住喜悦而笑道：“说真的，真想不到你会来见我。”

“都是老友，怎不能一见？”叶天笑道，敬了他一杯神酒。

“能得星炎神赐酒，当真光辉。”雾神皇笑道，朝圣般饮下叶天送的这一杯神酒，鬼魂之身更是一阵虚实，显然极为激动。

“这回你算是来完成任务？”叶天为自己斟上一杯，不急不缓问道，他见着雾神皇此时却张口说不出话来了，显出急迫模样，便宽慰道：“这神酒虽属性阴和，层次毕竟太高，你先缓缓再讲。”

雾神皇此时心绪激荡，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方才道：“的确是为完成鬼神任务，近来想进霟砺门走上一遭，只是鬼神点不足，如今完成了一些任务，倒是差不多凑足了。”

叶天明白，轮回殿乃是死亡宇宙至高地，一尊尊鬼神都依托轮回殿方能成长，想要资源？机缘？最普通的途经就是寻求轮回殿，而轮回殿自然无法无偿无限帮助，他们想要在轮回殿换取需要就需要“鬼神点”，就像上神魔战场厮杀所得的战功一样，而对下位神来讲鬼神点多是靠完成任务来获取，许多任务就是在鬼域外围相助这些灵鬼，甚至是更低级都难以保持灵智的凡鬼幽魂，有时候也会到地狱幽冥外侧执行任务，很大程度上都是在促进死亡宇宙发展的。

叶天也知道轮回殿意图，鬼蜮君主，甚至是那一位轮回大人也是有野心的，死亡宇宙虽是神圣宇宙附庸，他们却希望死亡宇宙能更强，这方能在世上稳固不倒，乃至寻求更高地位，所以他们也想方设法使更多魂魄留在死亡宇宙，并使它们成为鬼神，同时也将鬼神留在死亡宇宙。唯有这样死亡宇宙的力量才能逐渐积累、壮大。

雾神皇需要机缘，他现在就站着星炎神，有什么机缘得不到？但雾神皇显然没有向叶天求助的意思，这使叶天感慨，雾神皇却极为敏锐地地开口道：“星炎神，所谓无功不受禄，莫要小觑了我卜曲。”

叶天讶然：“你看穿了？”

没有尴尬与愤怒，但叶天实在惊讶，他可是站在神级领域的无上巅峰了，雾神皇——现在的鬼神卜曲，只是一真神而已，他如何能感应到叶天所想？别说是他，超级玄神施展勘破精神的读心逆天战技也只能见到一角！

“但是我熟悉你啊。”卜曲叹息，幼童般的一对异色眼眸却释出沧桑：“昔日我赐你大虚黎图卷、请贵相皇，那都是你凭战功换取的，我于你未有寸劳，怎教你助？好意，我心领。”

这本是很平常的品性，但卜曲此时却像是长者教诲般叶天开口，自从成为星炎神，从来没有哪个下位神教诲过叶天，更不用说如今的叶天已是光耀历代，一种奇妙的感受在叶天心中涌动，随即星炎神便欣慰道：“这正是我认识的雾神皇，难得，受教了。”

“都说莫欺少年穷，今天我也算是明白了，莫欺老年穷。”接着叶天很认真说道，雾神皇顿时瞪大了眼：“我，老年？”

“我觉得挺老，第一次见就这么觉得。”叶天笑道，这令卜曲吹了吹并不存在的胡须。

两人却起了兴致，再谈数千年，到分别之时雾神皇惘然。

“我相信这战争打不倒你，战尘宇宙正需一颗启明星。”

叶天又惊讶了，只是道：“你想得太多了，什么战争？待你成天神再说吧。”

有些意外这场最终决战竟是为真神所知的叶天便是踏步走出，往地狱去。

雾神皇，卜曲，长长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