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问你的问题,请你好好回答,首先,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整个室内都紧张得落针可闻,全部盯着躺在那里等司北,就怕他只顾着自己睡觉,不回答医生的话。
结果等了一会儿,司北居然真的开口了:“我叫司北,我也不知道……我来自哪里。”
这第一句话,就让几个人吃惊。
咕咚。
医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感觉告诉他,眼前的人绝对有人格分裂。
然后他定了定神,继续问道:“那你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自己的意识的?”
躺着的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的:“我感觉我以前一直都在睡觉,直到有一天,我醒了,看到了这个世界。”
“那一天是哪一天?”
“……半个月之前。”
“你为什么醒了?”
“……因为他不想醒来,所以我醒了,帮他做想做但却不敢做的事。”
“是什么?”
叶星移一下心悬到嗓子眼儿,忽然有点想阻止医生继续问下去,她不想知道答案。
可事已至此,再阻拦也没有意义。
奇怪的是,这一次,司北保持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主治医生只得又问了一遍。
“到底是什么事?”
“得到她,让她开心。”
“得到谁,让谁开心?”
医生觉得自己被绕晕了,赖着性子,继续循循善诱的问。
“……得到星移,让她开心,他,他是个可怜虫。”
蓦地,叶星移猛的捂住心口,那里隐隐刺痛。
痛的叶星移呼吸都颤抖的程度,原来司南哥哥那么痛苦……
她陷入自我厌恶的情绪当中。
江清远本来嘴角带笑,注意到她,顿了顿,安慰:“这不是你的错,不用想太多。”
叶星移垂眸,正要道谢,眼角余光看到躺着的人忽然暴起。
司北一把推开医生,从他的药箱里拿了一根针剂,然后风一般的刮到叶星移身后,掐住她的脖子,用针剂抵住她的脖子大动脉血管。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眨眼就完成了。
这么矫健的动作,一系列行云流水的程序,完全表明,刚刚的一切都是假的。
司北根本就没有被催眠,他在骗他们。
“你一直都在骗我们?”
叶星移不可思议的喊道,手拼命的扒着困住自己脖子的手臂。
“是你们自己蠢,就凭这种伎俩,你们以为就能对付我吗?搞搞清楚,现在控制这具身体的人是我,我想被催眠就被催眠,不想,你们就永远催眠不了我。”
这话倒是不假,司北也算半个医生,对催眠这一套不说精通,但原理都明白,只要保持精神平静中带着一点点紧张,他就不会被催眠,更不会接受任何暗示。
刚刚说了那么多废话,不过拖延时间,让他找机会反身自救而已。
听他这话的意思,叶星移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核心。
“所以,你真的是司北,不是司南哥哥。”
“扑哧!”
司北在她耳边笑了,就像在嘲笑一个不听话的小孩。
“我都告诉过你们好几次了,我是司北,确实是司
北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你们何必再试探呢?”
“告诉你们,又没有什么大不了。”
叶星移感觉心口的位置,越来越心痛。
“所以,安阳真的是你杀的,对不对?”
“你杀了安阳,嫁祸给沈风鸣,然后得到我,就是为了让司南哥哥开心,是吗?”
后面的人保持沉默,不说话,叶星移每说一句眼泪就往下滴落。
“可事实上,你做错了,司南哥哥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你这样做他只会更不开心。”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蓦地一声暴吼响在耳边,颈项传来刺痛,尖锐的针尖有一半插进叶星移的脖子,鲜血往外汩汩而出。
“喂,你冷静一点!”
其他三个人同时色变,江清远更是紧张的伸出双手,连忙安抚情绪突然暴躁起来的司北。
“注意你手里的针,不要再往里了,不要动……”
司北和叶星移根本没有理他们,即便痛的要命,叶星移也忍不住大喊。
“我为什么不能指责你,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你做的这些事,如果有一天让司南哥哥知道了,他只会更痛苦。”
“你知道什么?你这个凶手,是你和沈风鸣害得他不开心,都是你不答应跟他在一块,才让他伤心欲绝!”
“现在你把错全推我身上了,啊,你这个婊子!”
“可你为什么要杀人?你有什么冲我来就好了你凭什么杀人?安阳是无辜的。”
“他哪里无辜?你跟他玩暧昧就表明他根本就毫不无辜。他就是该死!”
话音一落,所有人表情一变,齐风应声而动,直接伸出手,一把扭了司北的手腕,强行把针尖拔出。
另一只手到使出擒拿,将司北狠狠按到地板。
混战中,叶星移被推到角落沙发上,一手摸上脖子,低头一看,满手血腥。
“你果然承认了,人是你杀的。”
江清远冷笑着,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然后按了重拨键,里面是刚刚录好的声音。
这就是他们今天设局的目的,逼出司北的口供,当作呈堂证据。
看到录音笔的那一瞬间,被齐风按趴在地板上的司北知道自己落败了。
他咬紧牙关,双眼猩红,野兽一样的盯着他们,眼神怨毒。
司北被隔离,医院出具医学鉴定表明他确实患有人格分裂症,并且,此人格性格暴躁,缺乏基本的社会认同感,有仇视社会反人格倾向,极具攻击性。
同时,叶星移和江清远将录音笔提供给警方,要求翻案。
这件事一出,整个a城再次轰动。
接到消息,连夜赶回国的司南家父母接掌了群龙无首的公司,找了最好的律师团队,直接跟叶星移当庭对质。
叶星移发现光凭一根录音笔,还有关于司北是人格分裂的一些证明,根本就不足以表明凶手就是司北。
司母请来的律师一律把事情指向司北因为精神压力过大,有着错乱倾向,所以情绪激动之下说出来的话并不足以证明人就是司北所杀。
而且,控告方提出的证据带有明显的引导行为。
这种情况下,法庭无法断案。
面对这种情况,律师告
诉叶星移,如果不能提出更进一步的证据,能够证明真正的凶手是司北的话,很有可能他们会败诉。
前前后后打了大半年的官司,闹得满城风雨,叶星移疲倦又迷茫,每天每天都过得极度焦虑。
又到了每月一次的探监的日子,叶星移申请跟沈风鸣见面。
隔着玻璃,他们各自发现对方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
“风鸣,你放心,我一定会证明凶手不是你,我会救你出来。”
别急,沈风鸣轻笑了笑,沉声问,“是不是案子出了问题?”
犹豫了一会儿,叶星移觉得沈风鸣有必要明白情况,就三言两语说出来,并且给沈风鸣打气,让他保持信心。
她一定会救他出狱。
可沈风鸣听到话后,却沉默了一阵。
一年来,因为牢狱之灾,而显得更加纤瘦的俊美面庞上,双眼更加深邃难明。
他平静的凝望玻璃对面的叶星移,轻轻的微笑。
“是不是很困难?”
闻言,叶星移怔了一瞬,然后摇头:“没有,没有很困难我在想办法,我一定会想到的。”
沈风鸣摇了摇头,嘴角的笑容似乎有点苦涩。
看到他这样,叶星移不知道为什么的心里忽然一慌,正想问什么,却提示探视时间到了。
两人依依不舍的望着对方,最后沈风鸣告诉她:“当年,他曾经拿一段监控威胁我,让我顶罪。他的房里安了监控。”
然后沈风鸣挂断电话,跟着狱警离开,叶星移待在原地,一股狂喜击中了她。
有监控,原来有监控!
难怪当年沈风鸣二话不说就顶罪了,原来还有这一层。
那么,只要拿到当时凶杀案的现场监控,就能够拿出充足的证据表明,真正的杀人凶手是司南宇,不是沈风鸣。
可要拿到监控,谈何容易?
苦思冥想之下,叶星移最终只能联系了司母,约她见面。
时隔一年,两家闹成这样的局面,司母对她怎么可能有好脸色?
但基本的礼仪要求司母保持基本的冷静,尤其叶星移还提出,这件事关系他们整个司南家的存亡。
这就相当于变相的威胁。
司母很愤怒。
“所以,你是在威胁我吗?”
两人刚一见面,司母开口,就是这一句。
叶星移苦笑,摇头:“我并不想威胁你,我也不想走到今天这一步。”
“那你是为了什么?”
司母眼底闪过疑惑,她搞不清楚,两家人你死我活的争斗之下,叶星移还有什么事来找自己。
“我想让你交出司南哥哥房中隐藏的监控器监控下来的录像。”
“你说什么?你意思是……我儿子房中有监控器?”
“对。”
叶星移干脆一次性说出来。
“这一切,全是司南哥哥的分裂人格司北设计出来的,杀了安阳的人是他。我想要那卷录像带,只要你肯给我,我答应你,从此跟司南家庭休战,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简直可笑。”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司母霍然站起身,愤怒的指着叶星移喝的:“你的意思是,让我把我的亲儿子送进监狱,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