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皇上并没有召见你。”
长安殿外,太监小桂子向皇长子瑾珣行了一个简单的礼。
瑾珣看上去是有备而来,脸上没有一点诧异。
“桂公公,本王听说父皇今日召见皇姑母了。”瑾珣说道。
小桂子点点头,“长公主现在就在殿中。”
瑾珣眼珠骨碌转了一下,说,“本王这次无召而来,一则是给连日以来悲痛的父皇请安,二则是拜见从未谋过面的皇姑母问安。还请桂公公代本王禀报。”
皇长子这样的话让小桂子没有理由回绝,只好按瑾珣所说向皇上禀报。
不一会儿,小桂子从殿里走出来,请皇长子进殿。
瑾珣款款而来,虽才是十岁的少年,但他的相貌和体态宛若皇上少年的模样。敖阳长公主望着从殿外走进来的皇长子竟有些恍惚了,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皇姑母。”声音响亮,气中从发,犹如颗颗黄豆落入银盏。
敖阳长公主扭过头来,看向了皇上,皇上的神情与自己别无二致,是对这个皇子满心的欢喜。
“平身吧,皇儿,此时来长安殿,可有什么事情?”皇上问道。
瑾珣起身后,看到了跟随皇姑母的三个孩子,能入得了长安殿的,不用想,只有皇姑母的至亲。最后,瑾珣的目光落到了站在一旁的德宣身上,和皇姑母的三个孩子比起来,德宣显得越发赢弱了。
“儿臣来给父皇和皇姑母请安,不知德宣也在这里陪侍父皇和皇姑母。”瑾珣说着,和德宣对视了一些,从德宣的眼睛中可以看得出黎贵妃的感动。
敖阳长公主站起身走到瑾珣身边,用手轻轻拍了拍瑾珣的肩膀,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姑母,侄儿名唤瑾珣。”
“不错不错,”敖阳长公主点点头,用眼睛瞥了一下袭飒,回到座位上。
从长安殿出来的路上,瑾珣和德宣并排走着,突然,德宣一个眩晕,就要倒下去,幸好瑾珣眼疾手快,将他扶住了。
“你怎么样?是身体不舒服吗?”瑾珣有些着急。
德宣硬撑着站起来,脸色苍白,摇了摇头,“长安殿的阳气太重了,我怕我能见皇上的机会和体力都不多了。”
“父皇的长安殿应该是整个皇宫里阳气最重的地方了,但父皇若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后,你可以在其他宫殿和父皇见面啊。”瑾珣安慰道,搀扶着德宣朝前走。
德宣摇摇头,“不!不要让你父皇知道我的身份,他刚刚情绪有了好转,今日,我在殿上看得出来,你父皇对你的期望很大,不要让他失望。如果我能再在朝政方面帮助你,也不枉你父皇对我的深情。”
瑾珣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走着。
“等等我……”他们身后传来袭飒公主的声音。
袭飒公主一路小跑过来,跑到他们身前,一把拉起德宣的手,“德宣,带我去皇宫转转呀。”
德宣的手被她攥得生疼,瑾珣一把拉开袭飒,“你小点儿劲儿!怎么没有公主的样子!德宣今天身体不适,要转本王带你去转。”
袭飒瞪了瑾珣一眼,又拉起德宣,“要你管!难不成你嫉妒太子德宣?”
德宣推开袭飒的手,“抱歉,袭飒,今日我不能陪你去转了,改日吧。”
袭飒看了一眼正嘟着嘴生气的瑾珣,“哼,那本公主也不去转了,我要跟你去你的宫殿。”
“德宣不需要你陪,男女授受不亲,难不成皇姑母没有教你大韩的礼节?”瑾珣看着张狂的袭飒一肚子的气实在是憋不住。
“我是堂堂正正的西戎公主,为何要学大韩的礼节,我母后从来不教我大韩的礼节!”说着,袭飒用胳膊挽住德宣的,紧紧的。
德宣朝瑾珣眨了眨眼,瑾珣不再和她争辩,生气地朝自己的凤祥宫走去。
袭飒一路上笑盈盈地伴着德宣走来。
“时间不早了,袭飒就先回去了。”
到了东玺宫门口。
“袭飒公主不进本太子的宫里小坐一会儿吗?”
德宣的一句话倒是让袭飒很吃惊,没有想到谦谦君子的大韩太子也有主动的一面。
袭飒盛情难却,脸上泛着红晕,点了点头,随德宣一同走了进去。
东玺宫里除了温皇后和她的宫女,还没有来过其他的女人,袭飒的到临,让东玺宫的宫人们都倍感惊奇。
“蓝心,去为袭飒公主泡一壶玫瑰花茶。”德宣坐下来,吩咐道。
“玫瑰花茶?”袭飒重复道。
德宣点点头,微笑了一下,时不时地看看往四处打量的袭飒。
一会儿,蓝心端着一把琉璃壶和一个精巧的琉璃茶杯过来了,小心翼翼地斟满茶,捧到袭飒跟前。
袭飒看着七彩斑斓的琉璃茶杯里,一个玫红色的花苞渐渐在清澈的茶杯里绽放,逐渐地,那茶水由那花苞染成了淡红色。
德宣挥了挥手,示意袭飒享用,袭飒抿了抿嘴唇,呷了一口,笑眯眯地点点头,“好喝,没想到花也可以做茶。”
“袭飒公主没有喝过吗?皇姑母没有给你做过吗?”德宣问道。
袭飒脸色暗了一下,“没有,母后从来不会给我们做大韩的美食。”
转而袭飒恢复了原来的喜悦。
这小小的脸色变化让心思细腻的林曼抓住了,“若是喜欢,我派人送到袭飒公主的居处,每日都可以喝上。”
袭飒摆摆手,“不劳烦了,不用送过去,若我有时间就来你的宫里喝,不是更好吗?”说完,袭飒眨巴了下大眼睛。
当袭飒公主笑眯眯地回到芙华宫敖阳长公主的偏殿时,看到敖阳长公主拉长的脸和默不作声的兄弟俩,袭飒公主一下怔住了。
“跪下!”敖阳长公主喝道。
“母后……”,袭飒皱着眉头说。
“跪下!”这次的声音更大了。
袭乐王子冲她轻微地摇了摇头,示意她跪下。
袭飒嘟着嘴,不情不愿地跪下来。
“为何故意丢掉你的手串?”敖阳长公主问道。
“我不是故意丢的,是手串的绳有些松了……”袭飒正说着。
“啪!”
一个巴掌落在了袭飒的左脸上,登时现出了一个红红的手印,袭飒捂住了脸,眼泪掉落了出来。
“母后,饶恕袭飒吧,毕竟她还小。”袭乐跪在地上,袭威缩回了正摆弄着的手,放在了背后。
“身为女儿身,若不知廉耻,那就别怪日后会受尽*。”敖阳长公主怒斥道。
袭飒捂住脸,仰着头,和敖阳长公主对视着,“哼,若不是在来之前,你和父王的安排,我何苦要如此设计安排。我是为了我们西戎。”
敖阳长公主听完袭飒的话,长出了一口气,稍稍深呼吸了一下,回到座位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孩子,挥了挥手,“都起来吧。”
袭乐拉着袭飒站了起来。
这时候,外面有一只羽箭射了进来,正好射在了便殿的门上。
袭乐王子取下羽箭,将箭头上的信取了下来,交到了敖阳长公主的手上。
敖阳长公主打开信笺,看着看着,脸色越来越阴郁。
“母后,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袭乐王子问道。
敖阳长公主捏着信笺的手开始颤抖,缓缓地抬起头,一双泪目看向了远处……
第二日,早朝上。
“太子殿下,京城中的皇家客栈里住满了西戎的骑兵,已属不妥,若不早日将他们遣回,恐发事端,影响我大韩和西戎的并不稳固的关系。”一位老臣进言。
“翁相对此有何良计?”林曼看到翁相不出意料地来早朝了,问道。
“骑兵为护送敖阳长公主入大韩来服丧,此时,虽先太后丧期已了,但敖阳长公主还未归还,若以我大韩的名义遣走骑兵,虽于理来说没有不妥,但从邦交之情来说有些许不合。”翁相站了出来,侃侃而谈。
“翁相,你的意思是由皇姑母去下令?”林曼禁不住说。
“殿下英明。”翁相答道。
这时,温锦麟冷笑一声,“翁相,您真是高明,这明明是您自己要出的计谋,最后怎么算到了太子殿下身上?”
“在下也正有此想法,前几日,京中乱贼之事紧急,下官求翁相讨个计谋,翁相称病严重闭门不见,今日朝上一见,翁相神采奕奕,真是可喜可贺啊。”阮江附和道。
“阮大人,此时太后丧期刚过,何来的可喜可贺?你竟敢出此不臣之言!”翁相终于在朝堂上开口了,但依旧脸色毫无怒色。
林曼早对阮江的事迹了如指掌,更知道他如同温府的爪牙。
“大胆阮江,皇祖母的丧期刚过,何来的喜贺?”德宣怒目而视,丝毫不管温锦麟对他的挤眉弄眼。
接下来,几位林曼看中的大臣,果然开始陆陆续续地上奏阮江的种种劣迹。
朝堂本该到了退朝的时间了,但德宣迟迟不退朝,耐心地坐在龙椅上,一直到阮江的劣迹足以让他贬为庶民。
“德宣!”退朝后,德宣正坐着步辇朝东玺宫走去时,温锦麟追了两步喊着。
德宣头也没有回,伸了一下手,身后的侍卫将温锦麟挡在了原地。
“温大人,已经退朝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温锦麟如同做梦一般,瞪大眼睛站在原地,半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