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朵站了起来。
那些阴阳怪气的声音倏忽消失了。
“于瑶，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说一次，这是公司的决定，我什么也没做过。”
说完，江一朵缓缓坐下，心口堵得有些难受。
于瑶是她工作以后的第一个朋友。她知道，她要失去这个朋友了。
没关系的，以前就是独自一个人，以后还是独自一个人，真的没关系的。江一朵在心里不断和自己说。
偌大的办公室，又恢复了平静。
于瑶仍然红着眼眶，敲击键盘的声音特别大。
江一朵想装听不见，却发现自己的涵养还没有好到可以视若无睹。索性打印了转正手续的流程，和主管说了一声，去人事部办转正。
外面的纠纷，主管自然是知道的，本来就打算忙完手上的事情要喊两人进来聊一聊的，如今事件主角之一要暂时离开风暴圈，她立刻同意了。
江一朵前脚走，于瑶后脚就被主管叫进了办公室。
“这里是公司。”主管看了一眼情绪都在脸上的于瑶，问：“是不想干了吗？不想干可以交辞呈，我不会不同意的。”
这话，有些重，但也是实话。
现在经济形势严峻，外面大把大把的大学毕业生在找工作。
SU科技出了名的薪资福利待遇好，多少人挤破头想进来？
呵呵，实不相瞒，在SU科技，就连保洁这样的职位，也是竞争很激烈的。
“廖主管，我就是不服气。”于瑶心里委屈，但不敢和主管大声说话，更委屈了，眼泪又憋不住地往下淌：“明明大家是同一天来的实习生，同事们也都更喜欢我，凭什么她提前转正了？”
主管姓廖，廖力葵，四十来岁，高挑，瘦，天天板着脸，一看就很不好说话。
廖力葵笑了：“她凭什么提前转正？呵呵……”
看着于瑶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了。
“你凭什么问出这个问题？”廖力葵一如往常板着脸，“这是公司的决定，你如果有意见，可以回家和你爸爸商量一下，要不要买下SU科技？那就轮到你做主了。”
前些年的拆迁，于瑶家赶上了，于是从普通的殷实之家摇身一变成了暴发户。
不得不说于瑶的父亲还是有些财运的，之后的投资也是笔笔赚钱。
现在，也算是有些资产的人家了。
于瑶一直以来都是被人捧着的。
进入公司后，于瑶嘴甜大方，性格活泼，人缘好，很吃的开。
“那我怎么办？”
此时的于瑶，一点气焰都没有了，只是小声地问。
SU科技的转正是淘汰制的。
他们这一批一共10名实习生，按照SU科技一贯的做法，留一半。
安排到运营部的只有她和江一朵。
现在江一朵留下了，那她呢？
如果不能留在SU科技，那她只能回去继承家业了。
“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不是你该想的。”
廖力葵指指门口，示意于瑶可以出去了。
同时，江一朵在人事部被热情接待了。
人事部总监亲自接待，热腾腾的咖啡甚至还特意拉了花。
江一朵只是坐在那里喝了杯咖啡，签了几个名字，就把所有手续办完了。
走的时候，人事部总监还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崭新的华为手机。
据说，这是鼓励优秀新员工的奖品。
她……优秀新员工？
江一朵又懵了，拿着新手机恍恍惚惚回到运营部。
同事们都看到了江一朵空手去，捧着新的华为手机回来，眼神交流，不屑又羡慕。
“江一朵，你过来一下。”廖力葵的语气比刚才喊于瑶时温和了很多。
于瑶听了，又开始扑簌扑簌掉眼泪，却不敢再说什么。
平时和于瑶玩得好一些的同事在群里@于瑶，劝她：别哭了，回头女魔头又出来发飙了。
很快，有其他同事跟着说：人事部的甄妮和我关系好，晚上约出来一起吃饭，唱歌，咱打听打听。
这个群，自然是没有廖力葵的。
也没有江一朵。
“主管。”江一朵恭恭敬敬的。
廖力葵问：“转正手续办完了？”
“嗯，谢谢主管。”
廖力葵道：“这是我们公司第一次有实习生提前转正，这个决定不是一般人能决定的，想必你的靠山是SU科技的高层管理。”
“不是的……”
廖力葵制止江一朵的话，继续说：“我不管你的靠山是谁，好好工作就行。咱们相安无事，OK？去忙吧。”
江一朵嘴巴嗫嚅，还是没有说话，默默转身回了工位。
不知道谁打翻了她的水杯。
整个办公桌都水哒哒的，桌上的文件都遭殃了，电脑键盘也在水里。
江一朵看看周围，同事们有的在敲键盘，有的在打工作电话，也有几个人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是谁干的？”江一朵问。
没有人回答她。
江一朵站在那里，胸部有明显的起伏，显然是气急了。
办公室虽然有监控，但是调监控的手续比较多，公司也不会为了一个小职员的事情特意查监控。
工作，却是刻不容缓的。
江一朵深深呼吸，开始收拾自己的桌子。
清理桌面，重打资料。
江一朵坐下来处理今天的工作。
“哼！活该！”于瑶小声说。
江一朵的手一顿，强迫自己不要转头，继续看着面前的屏幕整理数据。
“是哪个男人送的手机啊？”于瑶阴阳怪气的，“还是华为的最新款，得上万块钱呢，你自己可舍不得买这么好的手机？你付出不少吧？”
江一朵鼻子酸酸的，有些想哭。
只是在心里一个劲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这样的冷言冷语你经历得还少吗？
眼泪没有夺眶而出，倒流回了心里。
心口，有些凉。
“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手段。”于瑶说，“就算你不说，我今天晚上就能把那个男人揪出来！你就等着大丑闻吧！”
江一朵保存好已经做好的数据，关了电脑，转头看她，面色平静，“于瑶，我桌子上的水是不是你倒的？”
猝不及防，于瑶神色慌张。
过了一会儿，“是又怎么样？”
“没什么。”
江一朵弯腰在地上的排插上按了一下。
于瑶的电脑黑了。
“啊——”于瑶惊呼，“我的数据还没有保存。”
“对不起，手滑了。”江一朵说。
从小她就知道，如果只是被欺负，不还击，永远都只能被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