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家堡君臣尽欢、举杯相庆之际,京城之内却炸了锅,一片人心慌慌。
皇宫之内,何皇后的居所。
“我的儿,你死得好惨啊。”何苗之母舞阳君哭得差点晕厥,“皇后、大将军,你们要是眼里还有我这个娘,就为你们的哥哥、弟弟报仇啊。疼煞为娘了,报仇啊!”
本来何皇后得到哥哥何苗被杀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找来何进商议,打算先瞒着母亲,但有人故意挑事,你想掩盖也盖不住。
十常侍之首大长秋赵忠早就派人通知了舞阳君。
赵忠恨刘延入骨,但又不方便亲自去赵家堡撸袖子开干,只好四处煽风点火,何苗就是被他设套故意引过去的。
“叔达(何苗字)怎么会带兵去攻赵家堡?”何进也是一脑门子汗,又惊以怒,“有没有提前让你们得知?”
舞阳君与何皇后面面相觑,摇了摇头,显然谁也没有提前得到消息。
“赵家堡那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吗?”何进大声道,“他根本不知道里边的水有多深,那儿先是赵忠的地盘,昨天刚刚被刘延夺了去,就是那个疑似皇子的乡下少年,如果我没有猜错,陛下本人应该正在那里亲自坐阵,这个时候叔达带兵去进攻赵家堡,不是找死是什么?
“给叔达报仇?谁能报得了?怎么报?找谁报?我们现在考虑的不是报仇,而是陛下会不会治我们何家叛乱之罪,会不会对我们满门抄斩!”
此言一出,舞阳君、何皇后眼中都有了惊慌之色,若是细究起来,借此给何家安个造反的罪名,也是极有可能的。
“叔达糊涂啊。”舞阳君拍着大腿哭道。
“那怎么办?要不要我去找找十常侍?求他们在陛下面前说说好话。”何皇后也有点慌了。
“这件事透着诡异,叔达是怎么想到要带兵到赵家堡的?”何进若有所思道,“我想,最近可能有人在背后算计我们何家。”
“那个刘延……”何皇后皱眉,“陛下到那个乡下小子那里,每次都带着你,今天你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去?”
“陛下怕是已经不信任我们何家了。”何进叹气,便将今日朝堂之上自己提议组建西园禁军被陛下采纳,但最后陛下却交给太尉操办之事讲了一遍。
“我的本意是想借此拿到更多军权,陛下此举则很明显是有意分我之权,再加上现在的叔达之事……若是陛下不想削我何家,叔达就不会死,但现在……”
“陛下怎么会削我们何家?我们对陛下可是忠心耿耿啊。”何皇后泫然涕下,“这背后一定是有人进了谗言,我猜肯定是刘延那个小兔崽子,此子一日不除,我何家一日不得安生!”
就在何家密谋之际,赵忠、张让两人也满脸惊慌地聚在一起。
“我已派人通知舞阳君,但我观何家几人,皆非成事之辈,恐怕奈何不得那小崽子。”赵忠一脸愁容,“何苗实在是太废物了,装备齐全的本部官军竟然被一帮泥腿子打得全军覆没,自己还搭上性命。”
“陛下在那里坐阵,何苗也是有力无处使啊。”张让道,“那帮村民怎么可能是官军的对手,这其中肯定与陛下不无关系。如今该怎么办?”
他是打死也不相信村民能战胜官军的。
“既然陛下护着他,那我们就在陛下护不住的地方动手。”赵忠咬牙切齿,“我马上派人通知嵩山匪首,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而且要万全准备,定让此子有去无回。”
“此计甚妙!”张让抚掌赞道,“就让那小子尝尝乱嚼舌头的下场,敢和我们十常侍做对,只有死路一条!”
何苗平乱身死,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京都雒阳的达官贵人们都知道了,很多人的猜测与何家猜的一致,这件事可能是皇帝陛下主导,那么也就意味着何家人失宠了。
本来在大将军府前排队递帖子想要拉关系、套近乎的人流、车马,顿时散得一干二净,大将军府瞬间门可罗雀。
在这各种消息纷纷攘攘之时,中常侍郭胜受何皇后懿旨来到皇后的寝宫。
郭胜也是十常侍之一,与何进一家是南阳同乡,何皇后能够上位,郭胜从中出了不少力,当然何家得势以后,也给郭胜带来仕途、财帛等方面的巨大好处,别的不说,仅就能与赵忠、张让齐名,就让他得到数不尽的好处。
所以这次何苗身死,何家有可能失宠,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中常侍郭胜,请他来拿拿主意,探探口风。
然而,郭胜带来的消息却让何家更加手足无措了。
“据在下所知,赵家堡有叛民造反之事,正是赵忠、张让两人安排放风出去的。”郭胜慢条丝理道,“在下与皇后、大将军皆为同乡,况且这些年来也没少受何家恩惠,断不会有半点欺瞒。”
赵忠、张让放出的风?
何家众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为何其他人没有得到风声?雒阳令、司隶校尉都没有得到风声,肩负京城戍卫重任的大将军府也没得到消息,偏偏叔达这个前雒阳令得到了消息?”何进一连串的疑问指向一个答案。
“赵忠、张让故意想让叔达上套?”何皇后接过话茬,“是了,他们应该知道刘延那小子的身份,也知道陛下会在赵家堡,他们不敢亲自动手,就让叔达去试刀!”
“叔达太蠢了。”何进恨铁不成钢道,“昨日陛下当着赵忠的面杀了赵三老,他们还如何敢去报仇,只有像叔达这种不知深浅又贪功冒进之人才会傻乎乎地被人当枪使。”
“果然是赵忠、张让搞的鬼,他们不但要借刀杀人,而且要灭我们何家。”何进起身走来走去,满脸怒容道,“我早想除掉十常侍,你们就是拦着不让,现在好了,阉狗们的刀都架在咱们脖子上了!”
“咳!咳!”郭胜咳嗽两声。
“郭常侍莫怪,不是说你,我是说赵忠、张让这两个狗贼。”何进急忙解释,随后叹了口气,幽幽道,“刘延此子说得对啊,太神了,何家必将亡于十常侍之手,而且是陛下想让我们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