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带着败兵意兴澜珊原路往回走。
想起这短短几个月内的起起落落,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由大将军府的属官被火箭般提升为典军校尉,如今又位居司空,与父亲曹嵩同列叁公。
这种位极人臣的荣耀是天下多少世家和名士们千辛万苦而不得的,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曹家已经不亚于汝南袁家了。
可是总感觉有点泄气, 自己这个司空含金量不高啊,邺城的小朝廷真的能够成事吗?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毫无斗志的兵马,为了取得突袭效果,这支队伍千里迢迢从邺城星夜兼程赶来,虽然前半夜集中休息了一下,但总的来看算是一支疲兵, 再加上吃了败仗,已经士气低落到极点。
曹操心中不由得一沉,虽然是疲兵,但却也不是他自己的属兵。在邺城小朝廷之中,只有自己父子两人,没有一兵一将是自己的。
不行,这个朝廷的主动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王芬、张燕、公孙瓒皆非成事之人。
曹操正在琢磨怎么控制邺城小朝廷为己所用之时,突然有探马来报,“启禀司空,阳平郡已被敌将陈宫、张辽所占。”
“陈宫?张辽?”曹操想到这几个月来他们在一起的时光,不禁摇了摇头,“那就绕道清河郡吧。”
他实在是无颜面对刘延旧部,特别是像陈宫、张辽这些与自己相处时间比较长的将领,曹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报,清河郡也被黎阳军取了!”又有探马来报。
“清河也丢了?谁干的?”曹操惊诧道,刚刚过去一天一宿,怎么会连丢两郡?是不是邺城出事了?
诸多问题一鼓脑涌上心头,生性多疑的曹操一下子感觉似乎有重大变故在自己离开邺城后发生。
“是王匡, 领兵一万驻守清河。”探马禀报道。
“邺城有没有消息?”曹操焦急道。他现在已经顾不得考虑王匡了, 邺城有他们劫持的小皇帝在, 同时也有自己的父亲在那里,邺城得失对他而言意义不言而喻。
然而,没人能够回答他。探马表示也不知情。
探马往往是分成不同方向派出去的,各负责一条线,往阳平、清河的探马就不会去邺城。
“报,大事不好!”突然又有探马急驰而来,“昨夜骠骑将军张燕领兵五万全军覆没于滥口、洹水。”
“啊?!”曹操吓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邺城出大事了。
“有邺城的消息吗?”田丰问道。
“洹水泛滥,阻绝道路,暂时无法探得邺城情报。”探马汇报道。
“邺城不能回了。速速转向平原国。”曹操大声道,“先在平原立足脚跟,再慢慢打听邺城消息。”
“报,平原也被黎阳军夺了!”又有探马来报。
扑通!
曹操身子一晃直接从马上跌落尘埃。
众人急忙下马将曹操扶起来,就见曹操脸色铁青,牙关紧咬,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气, 颓然道:“刘延啊刘德远, 你这是真要将曹某困死于此吗?”
心中虽然慌乱,但是曹操对刘延的钦佩更高了一层, 怎么他处处都算得这么周全呢?
“平原有多少兵马,是谁在驻守?”田丰问道。
“平原守军也是今晨刚刚到达,只有叁千人,由廖化、何曼二将率领。”探马回禀道。
“廖化、何曼?”曹操一下子有了精神头,一扫颓势,站起来问道,“只有叁千人?刚刚到达?”
“确实如此!”探马肯定地回答道。
“哈哈哈哈……”曹操放声大笑。
“司空何故发笑?”田丰问道。
“笑那刘延无谋少智。”曹操笑道,“如果平原也派重兵把守,再派大军从后追杀,我等恐怕只有跳河一途,哈哈哈哈……”
众人纷纷夸奖曹操智谋高绝。
田丰撇了撇,心说刚刚被人家从黎阳城里赶出来就已经笑话过刘延无谋少智了,现在又来这套,咱们被人家打得落荒而逃,到底是谁无谋少智?
当然,田丰虽然性格耿直,但并不代表他就傻冒,这话也就是心里想想,万万是不能说出来的。
“如此当速速兵进平原!”田丰道。
曹操瞅了瞅田丰,心说以后再不能把他带在身边了,看不出眉眼高低嘛,本司空前面铺垫了这么半天,不就是为了最后说出兵进平原、攻城拔寨这个结论吗?需要你抢话?
曹操现在还带着不足四万残兵,进攻驻守平原的叁千守军绰绰有余,而且他深知廖化、何曼的本领平平,又是立足未稳、准备不足之时,与阳平、清河相比无疑是战力最弱的一个地方。
当下取平原乃是上上之策。
“元皓所言,正合我意。”曹操大声道,“全军东进,兵发平原。”
……
此刻的平原国相府,热闹非凡。
“你们干什么?主公说了,我们占了平原后要出榜安民。”徐庶大声道,“你们一个个瘫到那里算怎么回事?老师你说是不是应该安民?”
“好好好!”司马徽称赞道。
“我说别吵了行不行,一夜急行军,俺要先睡觉。”何曼起身向后走去,“俺也住住这相府的后宅,要是有个娘们就好了。”
“廖将军你看?”徐庶没办法,只得向廖化求助。
“将士们赶了一夜路,确实有点累了,先歇息一下,稍后再出榜安民。”廖化也困得不行了。
冀州军驻守平原国的只有几百郡兵,廖化等人到此基本没废什么劲就拿下了平原城,只是一夜赶路,属实疲惫,有的将士进城后直接就靠在城墙根上睡着了。
徐庶也泄气了,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正在此时,一名亲兵进来禀报,说是门外有一位少年求见,自称是颖川故人。
“颖川故人?”正要往后走的何曼一听,立刻回过头来,“莫不是来找俺的?快让他进来!”
“也有可能是找我和老师的。”徐庶又来精神了。
不大一会儿走进一位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风姿绰绰,英姿飒爽,只是脸色有点苍白。
“郭嘉见过诸位,颖川一别,诸位都已经可以驻守一方了,真是可喜可贺。”少年抱拳行礼。
来人正是郭嘉郭奉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