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菩提其实也没有想到，蔺重阳会突然前来怪贩妖市，这一位，那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
不管是因为哪种原因，他终究选择了出面。
以滴酉楼之规格倒也不算失礼，正好，有一些事他也需要与对方交谈，若是能提前将祸患解决亦是一大幸事，能为苍生免去一场劫难。
店小二立刻说道：“好，我这就去拿。”
随后，侠菩提落座。
“尊驾怎会突然前来妖市？”他开门见山道。
蔺重阳面色平静：“不欢迎？”
“非也，只是有些意外。”
“卸任之后四处走走，仅此而已。”
“当真？”
对于这个说法，侠菩提自然不会相信，因为妖市这个情况确实只达成部分目的，对藏魂家与罪域禁者他们都只是压制，并未选择开战。
“之前可以，现下，是有了些其他的想法。”蔺重阳同样没有掩饰，直接与侠菩提说道：
“你们这动作未免太慢了，亏我之前还让尹兄前来帮忙照看一下，我该说你慈悲为怀吗？还是说你打算留着他们过年。”
站在怪贩妖市普通百姓的立场，不管是藏魂家还是罪域禁者，全杀了没一个无辜者。
玄黄穷道都想着血洗妖市，以血战败之恨，那帮罪域禁者就更不用说，龙知命已经做了典范，立场如此明确，这么多年下来硬是没有动手。
总不能说，侠菩提身为尊佛前辈的外门弟子就学了这个？
当年做选择的那份果断哪去了？
蔺大剑皇对面前之人的选择颇为费解。
该不会是因为前人留下的记载，对异识那东西的危害，产生了某些错误认知吧？
“妖市之传统根深蒂固，难以改变。”
滴酉楼中的光线忽然暗澹下来，一道身影出现在酒楼中央的舞台上，柔和的歌声缓缓响起——
“风轻烟，不怕放逐草原；
雁不倦，盼望穿梭云间；
痴心鱼儿只愿醉在水间，别让我搁了浅；
南风翩，推波助澜到海面；
飞鸟倦，隐没晚霞炊烟；
痴心只愿沉没红尘深渊，日日岁岁年年；
……”
妙曼身姿随歌声而动，舞步轻盈婀娜，展现出女子的风情万种，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店小二也将醇醪八盅与两坛青丝酒送了上来。
坐在蔺重阳旁侧的霁无瑕，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品酒，怪贩妖市的佳酿与中原不同，多了些带有地方特色的别样风味，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
“算了，反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蔺重阳没准备再给侠菩提做思想工作。
仁慈是优点，只是这个优点有时会变成缺点。
只闻侠菩提出言道：“尊驾知晓异识吗？”
“听说来自九轮天的崇罪明邦，不过，没有亲眼见过。”
果不其然，是被前人留下的典籍所影响，诸般外部因素互相作用之下，甚至让互相不知深浅的各方势力，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尊驾也知晓九轮？”
“坦白讲，我对那处所在有些想法。”
“先前我遇到过一名来自九轮天的战将，其人可以将自己化作飞虫，交手数招后，因劝说无效迫不得已将其超度。”
这些年侠菩提等人不是什么都没做，衣轻裘在复生之后，于第一时间交还开天皇戒，应天王戒在先前之时便已经寻回。
元初对戒的存在已足以压制罪域禁者，而作为昔年之事幕后黑手的战栗公，在当年便被诛杀。
龙戬等人在将其斩杀后才知晓，昔年开天皇祖身亡后，尸骨并未顺利下葬，而是以坐姿被铁链绑在战栗公密室里的椅子上。
开天皇陵之中，乃是衣冠冢。
战栗公还在密室之中布置了机关，幸好侠菩提根基深厚，技高一筹。
暗翼飞宵也是被困在那里。
魔息山事关妖市百姓安危，藏魂家便生活在距离那里不远的地方，而罪域更与异识息息相关，更是不宜轻动，妖市才一直没有对他们动手。
“此乃皇祖父所着手札，上面记载了异识，以及妖市与罪域的恩怨。”
出言同时，侠菩提化出一本手札，放在了蔺重阳面前，封面上书有异识两字，正是开天皇祖龙知命留下的记载。
蔺重阳觉得暗翼飞宵运气不怎么样，直接撞到了侠菩提手中可还行，比另一个死的还干脆。
他抬手翻开面前的《异识》，只见——
邪恶永远不会停手，异识的传染，等于是思想的改造。
当君臣不再是君臣，父子不再是父子，夫妻不再是夫妻，兄弟不再是兄弟，朋友不再是朋友，只有异识才是唯一的存在时，毁灭拉开了序幕……
书中详细描述了异识的危害，当年对妖市造成的影响，以及龙知命与异识交手的经验。
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至于这里的一定具体是指多少，见仁见智。
“此事不难解决，昔年龙知命以元初对戒之力使创罪者重伤昏迷的同时，也将其体内的罪念晶源尽数击出体外，辗转流落他乡。”
蔺重阳将《异识》还给侠菩提，语气平静，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那创罪者乃是崇罪明邦第一高手，实力只能说马马虎虎，正面对敌，他非是你之对手。”
“尊驾口中的罪念晶源有数量？”侠菩提关注的却非是实力差距。
或许，这是因为妖市与罪域打的交道够多。
“共计十二枚，其中有三枚晶源极为特殊，不仅拥有意识，作用也更强，名曰三垣。
剩下那九枚便是寻常晶源。
这些晶元，乃是由崇罪明邦之主，收集亡者残识以涤罪禁式升华所成，所以才能够在不知不觉间影响人之意识。”
九轮天那处所在，属于有点东西但是东西不多的典范，蔺重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亡思闇念·启罪造苦·凝淬成晶·十二为数·赐名罪念晶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咒语应该是这个。”
“若非知晓尊驾出身，了解尊驾性格，我都要以为自己在面对九轮天之人。”侠菩提眼角轻微抽动了一下。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当年与对方谈论红冕七元之时，他心中的感受与现在相差不大，信息差带来的优势一向巨大。
更遑论，还是绝对的信息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