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醒醒,该吃饭了!”
多么温暖人心的声音,她有多久没有听过这么温暖的话了。
这是梦还是真实的,如果是梦,那就让这梦一直做下去好了,如果是真实的,那这声音的主人又是谁?
外婆还是母亲?
哦对,母亲早已去世了!我现在只有爹爹了。
爹爹!
柳瑶猛然想到她来到这里的目的,一下子便清醒了,身体从毯子上立马弹了起来。
“姑娘……”
柳瑶脑中空白了一圈,这才扭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穿着一身少数民族特有的服饰,头上裹着一圈锦帕,上面暗暗的花朵竞相开放,到好像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这应该是她自己绣的吧,就像真的一样!
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一副长河画卷,凸的山丘,凹的是河流。那笑容就是画卷上的太阳,直直的暖到人的心底。
柳瑶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在阿达木的帐篷里。
“婆婆!”
“姑娘没事吧?”老婆婆见柳瑶牵强的笑着摇摇头,知道她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心下当即微微一叹,把她当闺女一般看待。
“来,喝碗羊奶,看你脸色苍白,这个可以补补身体!”
柳瑶接过碗来,“谢谢婆婆!”
入鼻有一股奶香,夹杂着一丝腥味,不过柳瑶还是喝下去了,只为这难得的温情!
“你是阿达木的奶奶吧,阿达木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那小子可能去迪娜拉山坡了。”
“他去那做什么?”
柳瑶问完看见老婆婆眼里氤氲出雾水来,道是山河画卷里有了灵力。
柳瑶见了,慌乱起来,“对不起婆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老婆婆用手抹了一下眼泪慢慢道:“不,不关你的事,这都是那帮土匪造的孽呀?阿达木原本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两个人感情非常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日子都定下来了,可谁曾想,有一天那娃去赶集,不知怎么就碰上了那帮劫匪,他们就……就把那娃给劫走了。阿达木听说了那娃被土匪劫走就想法设法进了贼窝,里里外外找了将近半年都没有她的下落,后来知道劫匪们一般都把死去的人的尸体扔到后山,就赶忙去找,可只找到了那娃的鞋子,尸体已经被豺狼虎豹给吃了!……”
老婆婆说到这里不断用袖子擦着泪水,已经硬咽不能自语。
柳瑶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话语来安慰眼前这个早已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自己都还处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恐怕现在所有能说出的安慰人的语言都是谎言,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能安慰别人。
“婆婆,你别伤心了,你就把我当成自己的孙女吧。”良久柳瑶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都是需要安慰的人,谁又比谁少一点。
老婆婆听柳瑶称自己为婆婆,一时也忘了哭泣,把餐食往柳瑶面前推了推,一面推一面道:“婆婆能有你这么一个孙女是我的福气,来来来,不说了,快点再吃点东西吧!”
柳瑶伸手撕了一些肉丝在口内,干咀嚼却咽不下去。
泪水因了老婆婆的一句话而往外流,打湿了脸颊,被炉子里的火一烘,顿时滚烫起来。
柳瑶心里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有了一个婆婆,忧的是,不知道这份难得的亲情能持续多长时间,这次会不会又给他们带来灾难。
有些害怕又有些彷徨!
老天爷,你夺走了我那么多东西,这次就留这么一个亲人给我吧!
将近中午的时候阿达木才回来的,眼睛有些红肿,知道他还在难过。
“阿达哥,节哀!”
此时的柳瑶正坐在山坡的上风口,草原上的风有点大,正好可以吹干泪水。
明知道失去亲人的痛不是劝慰就能抚平的,现在这种情况,如果不说柳瑶会觉得自己过意不去,不管说什么,总是安慰人的话!
“我没事,对不起,没能帮你找到你的朋友?”阿达木有些意外,柳瑶会坐在这里等他。
又说一些安慰他的话。
阿达木见柳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干脆坐下来,“你还好吗?”阿达木见柳瑶脸上似有风干的泪痕,不由一问。
人在悲伤的时候,身边多一个人分享,心情也许就会好一些。
“是我连累了他。”柳瑶撇开最后一个问题,道:“阿达哥,也许我真的是一个不详的人,无论到什么地方,只会给人们带来灾难!”
阿达木忙将手放在胸口道:“柳姑娘别这么说。就像那娃一样,我相信她现在一定过得很幸福,因为她在的地方会有阿拉真神保护她,至少我觉得她待在阿拉真神身边,比待在我身边更幸福!”
柳瑶嘴角一勾,显出一抹冷笑来,“我们中原人只相信天堂和地域,好人死后就会上天堂,坏人死后就会下地狱,就像你的那娃一样,我希望那些被我连累的家人朋友会在天堂幸福的活着!”
“你这样想就好,快别伤心了,我也相信你的那些死去的亲人朋友会在你所说的天堂幸福的活着,就像我的那娃一样!”
柳瑶悻然微微一笑,想到自己的父亲,问道:“阿达哥,你知不知道那些被发配到这里的犯人都去了什么地方了吗?”
“犯人?”
阿达木有些奇怪柳瑶为什么会去关心那些犯人。
柳瑶知道阿达木心中所想,忍着泪接着道:“是我父亲,他被发配到了塞外,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找他!”
想到父亲就想到跟自己一块来的李全,不知他是生是死,心下一片怅惘!
又提到了柳瑶的伤心事,看她的神情就知道这中间一定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不过阿达木识趣的没有问,只是道:“被发配到这里的犯人去处都不一定,有的是被他们拉去做苦力,有的是给富人家当奴才,还有的就是放任他们在这塞外自己流浪,有点本事的还能自己糊口,若是那没本事的就只有流浪街头。”
阿达木越说柳瑶心里越难受,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她愿意见到的。
“那怎样才能知道每一个犯人的去处呢?”
阿达木道:“这个官衙内都会有记录,只是……”
柳瑶道:“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这等平民百姓是看不到的,那记录册子都放在官衙内,是不会随便拿给外人看的!”
“是么?”柳瑶又是冷笑一声,“若是心里想做的,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阿达木知道柳瑶要做什么,连忙道:“那里虽然说衙内守卫松懈,但也不是你一个女子就能随便进出的,如果你真的想去就带上我吧,多一个人也好多一个照应。”
柳瑶瞬间就又想到了李全,想他就是为了保护自己才遭遇不测,自己不能再连累其他人了。
她是真的怕了!
立马脱口而出道:“不行,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去,如果我真的遇到危险,那就是我的命,我不能再连累你了!”
“可是……”
阿达木本想再说什么,立马便被柳瑶打断了,吼道:“我说不行就不行。”
话已出口,柳瑶就后悔了,“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柳瑶知道自己刚才太激动了,口气有些坏,稍后又放缓了语气道:“阿达哥,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真的不能带上你!”
阿达木被柳瑶的表情唬了一跳,不知道柳瑶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既然你不让我跟着那我就不跟着了,你一个人要小心一点!”
“嗯!我知道。”
到了夜间柳瑶只身一人来到官衙,一身夜行衣装扮,仍旧着了男装。来到官衙外就地一跃跳上墙头,俯身在瓦砾间向院子内张望,约莫有一刻钟的时间只见一队两三个人的队伍从面前经过,再约莫有一刻钟另一队人出现在眼前。
柳瑶心中有了大概,趁着空隙从房顶一跃而下,就地一滚卸去下坠的力道,待站起时连忙朝衙内的文案室而去。
柳瑶曾经在郴州的官衙待过,想必官衙的大概布局都大同小异,所以知道文案室一般都在什么地方。
柳瑶来到文案室外,见门上着锁,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只好翻身从窗户里进去,好在值班的衙内大意竟然没有锁住窗户,让她轻易进了来。
柳瑶不知道记载着囚犯的册子在什么地方,就胡乱地翻找了起来,一连打开几个书简都不是,不禁有些烦躁起来,但也只得耐心寻找。
又翻了一会儿,眼见天将亮了,不觉更加烦躁,正着恼间,突然一本书简凌空出现在自己眼前,入眼一行蝇头小字,书:“发配囚犯花名册”
柳瑶一喜,连忙伸手去取。
慢着!
凌空出现的书简!
“发配囚犯花名册”
好巧!
文案室有人!
是谁?在自己到来之前就已经有人藏在这里。
柳瑶待要拿时却突然愣住了,心念电转了无数遍。
心里瞬间恐惧起来,看着平摊在眼前的书简,头脑有些发憷,这档案室内竟然一直都藏有人,自己竟然一无所觉。但转念一想,这个人怎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提前把这花名册找好了送到自己面前?
知道自己前来的只有阿达木,莫非是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