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儿,我们到了。”竹毓将柳瑶扶下马,指着前面的朱红色的大门,笑着道:“这就是我们的家。”
柳瑶抬头看时见一应的勾栏瓦舍,隐约可见里面的树木繁茂,只正门便有五间,大开大合的朱漆大门,上面桶瓦泥鳅脊,那门栏窗槅皆是细雕新鲜花样,透露出定国特有的品味。一色水墨群墙,左右一望皆雪*墙,随势砌去,真乃富丽堂皇。下面青花石,条条光滑如镜。下面白石台阶,凿成各色花草样式。
柳瑶再看时,只见远处西南一角一簇翠竹冒出墙头,心下猜测那里定是竹毓的住处了。再往远看去竟然看不到边际,长不知几何?宽不知几何?
正自打量着,一道开门声在耳边响起,柳瑶这才看向大门的正门,上面虬龙似的两个大字:竹府
柳瑶心下掂掇:“从外面看去,这宅子大的可怕,恐怕堪比天朝皇宫了,只是不知里面是何光景?住的又是什么人?”
柳瑶心下想罢,正要顺着门往里瞧,就见一个俏丽的身影跌入眼眸,柳瑶正准备问竹毓女子是谁?却听那女子只管掠过柳瑶身旁,跑到竹毓身边,未语先笑:“爹爹,池想死你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看我,这次爹爹可要多陪陪池儿……”
柳瑶只听的那女子喊竹毓“爹爹”两字,脑中便哄的一声响,顿时如秋风扫落叶,遍体生寒,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枝峭立在寒风中。后面的话竟是一句也没有听到。
原来他已经有女儿了,且都这么大了,那自己呢?他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跟自己提过,他已经结了婚,还有了孩子。
“……竹公子,你说你不仅武功好、长得好、文采好、修养好、待人好,还做的一手好菜。这以后谁要是嫁给你那一定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安琪你说是不是?”
想起自己以前开玩笑的时候说过的话,如今想来还真是讽刺啊!
柳瑶抬着泪眼望向竹毓,只听他道:“爹爹也想池儿了,几年不见池儿都已经长这么大了。”竹毓沉浸在喜悦当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柳瑶变得惨白的脸色。
柳瑶闭上眼睛再睁开,深吸了几口气,强制扯出一抹笑容,“子毓,你女儿好可爱,看样子有十三岁了吧?”
竹毓听见柳瑶问,开口道:“这个月刚好十三。”
呵!呵呵呵呵……
柳瑶把所有的眼泪都堵在喉咙里,眼眶再也束缚不住滚滚泪水,好在竹毓并没有发现,依旧笑着,父女相见,果然是高兴的昏了头了。
柳瑶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转身的时候不经意间扫过那女孩的眼眸,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啊,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能吸食人的灵魂一样,又像嗜血的魔,一不小心便万劫不复。
柳瑶被那眼神看得心里发凉,本就惨白的脸色变得毫无血色,虽然只是短短一眼,那女孩再次面对竹毓的时候却是笑颜如花。
难道刚才还是自己出现的幻觉么?一个刚懂事的小姑娘又怎么会有那种眼神。
“怡儿,你怎么了?”竹毓这才注意到柳瑶的不正常,脸色苍白,肢体微微发抖,低垂着头,呼吸紊乱,肌肉紧绷。
柳瑶还在想刚才是不是幻觉,听见竹毓叫她,心吓得跳漏了一拍。
“你怎么了?怡儿?”柳瑶猛然抬头的时候,竹毓心里一惊,“怡儿,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是害怕我么?”
是的,柳瑶的眸子漆黑如墨,眼神深处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她在怕什么?
竹毓心里问。
柳瑶心里也在问:“自己到底在怕什么?是怕眼前的这个小女孩的眼神,还是怕她抢走了子毓?”
“子毓,你为什么要骗我?”柳瑶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竟然可以如此冷静,她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她不想轻易的丢掉这份儿得之不易的情分。
到底竹毓还是负了她啊!
南宫离可以骗她,因为她知道他们之间存在着巨大的沟壑,但竹毓却不该骗她,也是最不该骗她的那一个人。
竹毓不明白柳瑶为何会有此一问,开口道:“怡儿,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呵!
柳瑶鼻子里笑出了声,弯起的嘴角全是冰冷的讽笑。
终于还是抑制不住的爆发了么?
“竹公子,为什么你已经结婚生子了,还要来纠缠我,骗一个人的感情很好玩么?”柳瑶低吼着,一边说一边压抑着,她不愿,不想,不甘让这份难得的情感这么轻易的破碎,“南宫离可以骗我,夏婉清可以骗我,我也都可以原谅他们,但是,你——竹毓,你怎么可以欺骗我?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竹毓见柳瑶后退,猜到了她的意图,上前两步想拦着她,一面走一面道:“怡儿,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你站住,别过来,我不想听你的任何解释,从此以后我们便天涯陌路,我的生死与你再无相关!”
柳瑶说着已经退到了马边,身子一跃已经上了马,飞奔而去。
“别走,怡儿,你听我说……”
竹毓见柳瑶上马,大声含着柳瑶的名字,奈何柳瑶把马儿拍的飞快,很快便消失在大路尽头……竹毓见状,也准备翻身上马去追,却不想被竹池一把拽住了衣袖。
“池儿,快放开爹爹,我要去找怡儿解释清楚!”
竹池听了,泪水马上就夺眶而出,“对不起爹爹,是池儿不好,一定是姐姐见了池儿缠着爹爹,不喜欢池儿,所以才生气走的,都怪池儿……”
竹毓这会儿哪里还有时间听竹池说话,但又见竹池满心愧疚之情,可怜之态,也不忍心立马撒开手,只好软语道:“爹爹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是爹爹没有跟她讲清楚,不怪池儿……”又道:“池儿还是先回去吧,爹爹再不走恐怕就找不到怡儿了。”
竹毓一面话说一面小心翼翼的将衣袖从竹池手里慢慢抽出,奈何竹池就是不肯放手。
“爹爹不喜欢池儿了么?都是池儿不好不但惹姐姐生气,还让爹爹着急。”
竹毓心急如焚,往前看时,哪里还有柳瑶的影子,连马蹄声都听不见了,此时也顾不得别的,只道:“池儿听话,爹爹说了不是你的错就不是你的错,等爹爹把怡儿带回来,再好好的跟你说话。”
竹毓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将衣袖从竹池手里拽出,忙翻身上马去追。
刚扬起马鞭,却见竹池一个闪身,拦住了去路,竹毓一惊立马勒紧缰绳,马儿吃痛,嘶鸣一声,高高扬起前蹄。这若是落下,肯定会踩到竹池身上,千钧一发之际,竹毓来不及细想,忙双腿一夹马背,伸手在马背上一拍,借力飞起,揽过竹池身子在空中一转,闪过一旁,落地之时,仍惊魂未定,“池儿你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竹毓心里又焦急又担心,说话重了一些。
竹池好像被吓到了,在竹毓怀里嘤嘤哭了起来,一面哭一面道:“池儿之时想帮爹爹一起去找姐姐,只是爹爹不听池儿把话说完就走,池儿心里一急就……对不起爹爹,池儿以后不敢了……爹爹不要生池儿的气好不好?”
竹毓见竹池哭的可怜,语气又软了三分,“爹爹知道池儿是好意,可是爹爹现在不需要你们帮忙,快回去吧。”
竹毓说完,不再看竹池,对竹池恳求的话语也不理会,只对身后跟来的下人道:“把小姐带回去,好生伺候着。”
说完也不等那些人答话,再次翻身上马去追柳瑶。
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恐怕一时半会很难再追上了。
身后的竹池冷眼看着竹毓上马,被下人拉走的瞬间,眸子里闪过道道寒光。
“谁也不能从我身边抢走爹爹,挡我的,我都会送你们去修来世。桀桀桀……”
竹毓回府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院子里的每个角落,竹池最先夺门而出,此刻大家正坐在高堂上,正襟危坐等着竹毓从外面进来。谁知等来的却是满脸泪痕的竹池。
竹节见只有一个竹池进来,不慌不忙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爹爹呢?还有风怡去哪了?不还是随要一起回来的么?”
竹节对于自己的这个女儿还是很期待的,说来自从女儿出生道现在将近二十个念头,他这个做父亲的竟不曾见过自己的女儿一面,只知道长得像她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模样还真是不知道。
此时见竹池只管低着头小声的哭泣,不由有些着急,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等着竹池的回答。
竹池哭了一会儿,见所有人都望着她,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这才慢慢道:“我刚才出去的时候见爹爹带着姐姐回来,我一高兴只顾着和爹爹说话,惹的姐姐不高兴,一声气就走了,爹爹已经去追了。”说罢又嘤嘤哭将起来,“都是池儿不好,惹的姐姐生气。”
竹节听了,刚准备说话,却被竹桓给抢了先,“寡人这堂妹也恁小气了,虽然流落在外,但这大小姐的脾气是一点没变。”说罢嘿嘿笑了几声。
竹池见竹桓如此说柳瑶,嘴角微微一扬,显出一抹带刺的浅笑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