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毓见石壁停止一动,又强制撑了一会儿,见果然停了下来,还往后移了数寸。仍旧将两人夹在中间。竹毓见状,遂放松下来,这才感觉到全身酸软,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强制扯出一个微笑道:“怡儿,我们……我们安全了。”
柳瑶听见竹毓说话,这才感觉到石壁已经停了下来,不由喜极而泣,然后才想起来看竹毓的伤势,抬头的瞬间,竹毓也正好望过来,下巴擦着柳瑶的脸颊而过。
四目相对,都看出了对方眼眸深处浓浓的情义。
柳瑶呆了呆,她能清晰的感觉到竹毓胸口传来的强烈的心跳,面上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从来没有距离竹毓如此之近,近的她看不见竹毓的整张面容,只看到竹毓鼻子下面微微张开的性感的嘴唇,看着唇瓣在自己眼前放大,柳瑶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一片温润的气息通过唇瓣传来,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对于竹毓来说这是第二次吻上柳瑶的唇,对于柳瑶来说却是第一次。
竹毓的唇轻柔缠绵,有些生涩,却把全部的热情都留在柳瑶唇上,轻轻的敲开柳瑶的贝齿,挑逗着柳瑶的每一根神经。
吻越来越热,气息越来越浓,心跳越来越快……
“啧啧啧。”声音又继续响起,“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
正在相拥的二人被几声啧啧声惊醒,相视一笑。
竹毓看着背过身,往这边偷瞄的姬昊,嘴角微扬,笑道:“又在看好戏,还不快点将石壁移开。”
姬昊经竹毓一提醒,这才明白过来要做什么,才反身走出去,在通道尽头的石壁上摸索了一阵,才发现一个凸起的石块,用手按住,往左边轻轻一转。
这边竹毓两人吓了一跳,忙喊道:“反了反了!”
声音传到姬昊耳朵里,姬昊连忙将石块往右旋转,同时抹了抹抬头的汗水,直叫好险。
刚才姬昊扭反了方向,使得竹毓与柳瑶又瞬间贴紧,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热气,柳瑶不禁红了脸颊。
石壁刚移开,竹毓一个站立不稳,身子开始下滑。
“子毓,你怎么了?”柳瑶连忙扶着竹毓,见姬昊过来,忙喊道:“姬公子,你快看看他怎么了?”
柳瑶还没等姬昊把完脉就又迫不及待的道:“子毓有没有事?怎么样了?”
姬昊把了一会儿脉,这才道:“内脏轻微受伤,潜力爆发后的虚弱感,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柳瑶听了,这才放下心。
“我看这金铭想必已经逃走了,现在大概外面已经亮了,我们先从这里出去再说吧。”
竹毓还没有开口柳瑶就先道:“就听你的。”
三人顺着密道出来,发现竟然是在城外的小树林。
“怨不得通道那么长,竟然将密道打到城外,少说也有七八里的路程吧。”
三人回到居住地,见曲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子毓,我先扶你进去休息吧。”
竹毓点点头,又问了曲梦一句,“可有什么发现?”
曲梦道:“藏宝的地方已经找到,可惜让金铭给跑了。”
姬昊接着道:“金铭这次恐怕如丧家之犬,再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了。”又道:“我去联络人,将这些珠宝运出去。”说完转身出去了。
柳瑶服侍竹毓躺下,在竹毓的百般劝说下,又连连保证自己没事,只是想休息了,柳瑶这才依依不舍的回房休息不提。
柳瑶刚走,竹毓这边就翻身一口血吐出来,顿时面如金纸。眼前人影一闪,房间里已经多出了一个人影。
“你为什么不让她知道你受了重伤。”是姬昊的声音,原来他没有离开,一直躲在门外直到柳瑶离开这才现身。
竹毓气若游丝,有气无力道:“我不想让她担心,心存愧疚。”
“你快盘腿坐好,我这就替你疗伤。”
原来在密道之中姬昊就已经察觉出竹毓受伤不轻,看到竹毓给他使眼色,便也没有告诉柳瑶实情。
大石滚过来的时候,竹毓用内力硬抗过去,背上犹如被千斤巨石碾压过一般。后又全力阻止石壁靠拢,,不顾自己五脏六腑绞成一团,忍着巨大的疼痛,直把全身的力气用完。
若不是顾忌这柳瑶在场,恐怕他一口气撑不到现在。
见柳瑶出去,直到听不见脚步声,这才将堵在胸口的淤血吐出。
直直过了一个时辰,在姬昊的治疗下,竹毓面色才开始恢复正常。
彼时,天已经大亮。
“子毓。”柳瑶敲了两下门,听见竹毓让进的声音,这才推门进来,将手上的推盘放在案几上。
“我给你熬了粥,起来喝点吧。”
竹毓有些诧异,嘴角一弯,笑道:“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忙活这些做什么?别累坏了。”
柳瑶扶起竹毓,道:“我不累,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弄了点,也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
竹毓坐下看时,见一个白瓷碗内盛了满满一碗小米粥,还加了一些肉丝,与剁碎的菜沫。
“闻着就很香。”竹毓附身深吸一口气,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想必味道也不会差。”
柳瑶听竹毓这么说,忙笑道:“我第一次做饭,子毓快尝尝味道如何?”
竹毓点点头,伸手准备拿勺子,却被柳瑶抢了先,“你身上有伤,还是我喂你吧。”柳瑶一面说着一面舀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才递到竹毓嘴边。
竹毓张口含下,不动声色的诧异了一下,只是片刻就咽了下去,见柳瑶一直盯着自己,微微一笑道:“好吃。”
柳瑶笑道:“真的,我也尝尝。”
竹毓见了,忙伸*过碗来,开口道:“既然是做给我的,你怎么能吃。”说着几口就将粥喝了个干净。
柳瑶一直道,“慢点,小心别烫着。”又道:“既然你喜欢吃,那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
“好!”竹毓扯了一个笑容,道:“你看你把脸都弄花了,我给你擦擦。”
竹毓替柳瑶擦的时候,脑中突然闪过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的柳瑶站在南宫离面前,也是像今天这般嘴角含笑,低眉含蓄的模样。
看着面前的柳瑶,就像看到了那时的自己,风水轮流转,他算是得偿所愿了。
“怡儿,你可把南宫离忘了?”竹毓默默的问道,也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柳瑶。
竹毓突然又想到柳瑶前不久手臂骨折的事情,也不知道在密道中低档石壁的时候有没有再次受伤,便问道:“怡儿,你手臂怎么样?”
柳瑶听问,忙笑道:“已经没事了。”一面说一面在竹毓面前晃了晃。
痛不痛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上次手臂受伤,这次又弄得伤口裂开,以后换我来照顾你吧。”
竹毓刚准备开口,便听门口几声咳嗽声,“咳咳咳……我说你们腻腻歪歪道什么时候,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柳瑶见姬昊进来,忙道:“子毓受伤了,还是休息几天在赶路吧。”
姬昊道:“那你们就在这里待几天,我与曲梦先将财宝押运回去。”末了又补充道:“鄢都见!”
竹毓与柳瑶相视一笑,目送姬昊离开!
彼时曲梦正站在山顶,转身离开,背后是陶逸的墓碑。
“你忘了你是一个杀手,你说过杀手不该有感情。”
“我知道,一旦杀手有了感情,那便命不久矣。”
当时的情景犹在眼前,那时的话语还在耳边,只是人已经天人永隔。
“陶逸,等我。”
若是杀手有了情,便会命不久矣,我想我很快就会来陪你了。
这几天恐怕是竹毓最快乐的日子了,柳瑶每天无微不至的照顾他,除了饭食有些差强人意,但对于竹毓来说却是天下最好吃的饭食了。
这天竹毓一早看不见柳瑶,料想她肯定又在厨房忙活,便一路往厨房走来,果然见柳瑶正满头大汗的在里面煮饭。
“怡儿,今天早上我们吃什么?”
柳瑶听见竹毓说话,转过身来,见竹毓正抬脚从外面进来,展颜笑道:“当然是做子毓最爱吃的咸粥了。”
竹毓想起前几天,柳瑶做的粥,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然后又笑道:“我来帮你吧。”
柳瑶道:“好呀,你帮我烧火,我再加点盐。”柳瑶一面说一面起身走到灶台前面伸手拿起旁边的盐罐从里面舀了一勺盐,正准备放,却被竹毓喊了声。
“怎么了?”柳瑶手举在半空中,盯着竹毓。
竹毓顿了顿道:“我突然想起来,过来的匆忙将随身带的骨扇忘在房间里了,怡儿,帮我去取过来可好。”
柳瑶舒了一口气道:“刚才看你面无表情,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呢。”又道:“我这就去取。”
柳瑶从新将勺子放进盐罐,拍拍手出去了。
竹毓见柳瑶出去,忙起身走到灶台前,拿起柳瑶刚才放下的罐子将里面的“盐”倒了出来,又从新换上真正的盐。刚换好,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想来是柳瑶已经过来了。
“子毓,你确定你将扇子落在房间了?我刚才并没有找到。”
竹毓顺手填了一把柴进去,然后才像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往怀里摸了摸,开口道:“哦,我忘记了,扇子今天被我放在怀里了。害你白跑一趟。”
柳瑶道:“没关系,扇子没丢就好。”柳瑶一面说一面拿起刚才的罐子从新放盐,一看不由咦了一声。
“怎么了?”
柳瑶道:“这盐好像和我刚才用的不一样。”一面说一面用手蘸了放在舌尖上添了一下,“咸的,呸……”挠挠头道:“确实是盐啊,怎么会不一样呢?”
竹毓忍着笑道:“是盐就行,快做饭吧,我都饿了。”
柳瑶听竹毓说话,想不明白便不想了,很快在竹毓的帮助下做了一桌饭菜。一碗咸粥,再加几碟小菜,虽然色香味上都差了那么一点,但对于竹毓来说还是和那不错的,最起码不是甜的了。
饭吃到一半,竹毓突然停了下来,盯着柳瑶道:“怡儿,你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柳瑶知道竹毓说的是自己离开天朝去找柳言的那一年,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就那样过来了。”
竹毓又问道:“那你路上吃什么?睡在哪?”
竹毓在想柳瑶是一个连盐和糖都分不清的人,饭也不会做,若是没有赶上客栈,荒郊野外的,她又没有有在野外生存过的经历,那岂不是经常饿肚子。所以竹毓才有此一问。
柳瑶道:“吃的东西都是李大哥帮我弄的,睡的地方也都是李大哥帮我找的。”
“李大哥?”竹毓听柳瑶嘴里冒出一个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人,不由有些诧异,“哪个李大哥?”
柳瑶道:“子毓难道忘了,我们刚进郴州城的时候,我大哥身边跟着的那个衙役,就是他一路上照顾我。”
竹毓心下疑惑,他是记得那个李全的,长得其貌不扬,头脑倒是挺机灵的一个人。同时心里也升起诸多疑点。比如他是怎么知道柳瑶会路过郴州,又怎会放下职位甘心替一个毫不相干的路人跑腿,一路上还将柳瑶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为了柳瑶不惜甘冒生命危险。
竹毓想到这里脑海里突然想起那天的情景来:
“李全不可放肆,还不赶快拜见太子。”柳轩厉声道。
叫李全的衙役一听面前这个仪表堂堂的公子竟然是太子殿下,吓得身子一抖,连忙跪在地上叩头道:“小的不知是太子殿下,出言莽撞,还请殿下恕罪。”
南宫离淡淡道:“你叫李全?”语气里有着自然而然的威严。
“是。”李全语里含着丝丝惊惧。
南宫离一笑道:“你不用害怕,本太子记住你了,如果你在这次赈灾中表现好的话,本太子定会重用你。”
李全连忙惶恐道:“小的愿为太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竹毓想到此处,心下恍然大悟,“恐怕这李全已经是南宫离的人了,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南宫离授意了。”
竹毓偷偷睨了一眼柳瑶,见她面色如常,想必还不知道李全是南宫离派去的人。那自己到底该不该告诉她呢?若是告诉她,她很可能会从新将南宫离放在心上,若是不告诉她,那岂不是太自私了。要是自己不知道还罢了,可偏偏已经知道了。
竹毓心下掂掇半晌,不由发了会儿呆。
“子毓……子毓……”柳瑶一连喊了两声,都不见竹毓回答,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竹毓这才回过神来,“在想什么呢?”
竹毓被柳瑶一晃,突然想明白了,恢复以往的温默淡雅,凝眉道:“怡儿,你可知道李全为什么会帮你?”竹毓说道这里见柳瑶睁着一双疑惑不解的眸子盯着他瞧,又补充道:“他跟你无缘无故,肯定不会是突发奇想,心血来潮。第一,那天你去郴州怎么会那么巧碰到你以前帮助过的狗子然后李全又恰巧出现帮你解围;第二,即使李全父母不在了,就算他没有兄弟姐妹,自己也是要过活的,他放弃那么好的职位,就等于断了生活来源,那他以后要靠什么生活,娶妻生子?第三,他说他是为了报恩,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仔细想想那次赈灾,说白了是我们出力,其实他们最应该感谢的还是南宫平,与你我又有何干系。我们替他们筹集资金,买粮草都是暗中进行,他们又如何会知道?第四,一个人若是对另一个人没有任何恩德,那那个人又为什么会死心塌地的帮助你,甚至连命都不要了。这些你都想过吗?”
柳瑶那时被悲伤充斥了头脑,从来没有细想过竹毓说的这些问题,如今经他这么一说,细想之下竟头头是道。
柳瑶道:“你是说,他这么做是别人指使的?”
竹毓无声一笑,笑容是苦涩的,“想必你也猜到他背后的那个人是谁了?”又道:“你后悔吗?”
后悔吗?柳瑶问自己。
同样苦笑一声,“子毓,我与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叶子落了,来年还会再长,枯枝也有春天。我的心现在是你的,再也放不下别人。他对我的好,我只有下辈子还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的身边已经有了你,子毓,你就是我后半辈子所有的依靠。”
竹毓轻轻一笑,眸子里是柳瑶看不懂的色彩。
他说那些话的时候,轻易地捕捉到了,柳瑶眸子深处的慌乱,恐怕是旧情难忘吧。
“我知道!”竹毓轻轻吐出三个字。
放下?怡儿,你若是真能放下,对于我来说便是晴天。
就算你心里还有他,我也愿意一直等下去,等到你彻底忘掉他的那一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