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瑶慢慢的睁看眼睛,眼前除了竹毓那里有南宫离的半个身影。
“毓哥哥,子离他刚刚是不是来过?他人呢?”柳瑶没有注意到竹毓面色不对,见他不回答又道:“毓哥哥,刚才子离是不是来过?他一定来过。”一面说一面抚上自己的唇,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转身奔出房外去追。
“子离?是不是你?你就在这里对不对?你回答我?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柳瑶一面跑一面喊,除了回声,与树叶落地的声音还有就是风起的声音。
柳瑶喊累了,抱着双膝蹲下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怡儿,你别这样,你这样毓哥哥看着会难受。”竹毓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柳瑶身后,看着一片落叶在风的带领下落在柳瑶的肩头。忍不住开口。
柳瑶心里痛,他又何尝不痛?
“柳姑娘吗?”
柳瑶与竹毓刚出城门,便被人叫住,此人一身寻常服饰打扮,看年纪应该有三十左右,却面白无须,声音尖细,想来是宫里的某个太监。
“我是,你有什么事么?”柳瑶心里猜度不出这个太监要做什么?不知道是谁派来的,皇后?南宫离?还是太后?
那太监道:“有人要送一份礼物给柳姑娘,希望柳姑娘一定要收下。”
柳瑶道:“是谁要送我东西?是什么礼物?”
太监道:“姑娘看了就明白了。”说着朝身后一挥手,柳瑶才注意到不远处站着几个人,皆是寻常服饰打扮,彪悍健壮的四个男子随着一辆马车走过来,马车上一个很大的四四方方的好像铁笼一样的东西被一块布包裹的严严实实,不知道是什么?
正在柳瑶疑惑中,马车已经停在柳瑶面前。随车的那四个彪形大汉开始动手从马车上往下搬那个四四方方的大铁笼,足有一人多高。看他们抬着很吃力的样子,想必里面的东西不轻。
到底是什么礼物?柳瑶猜不到。
竹毓见大汉将铁笼放在柳瑶面前忙一个跨步拦在柳瑶面前。
柳瑶为竹毓的细心,心感安慰,“毓哥哥,没事的,如果那人想要害我绝不会选在这么一个地方。”
竹毓一想也是,是自己太过小心了。
柳瑶越过竹毓走到铁笼前面,忐忑的掀开上面裹着的布,渐渐地露出了一些毛发,黄白相间,像是什么动物的皮毛。柳瑶心下疑惑继续往上掀,慢慢的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是他。他果真知道我回来了,只是为何不肯见我?难道真的已经将我忘了吗?”
脑中不由自主的回想着萧泌一脸慈爱的抚摸着腹部的景象。
是呀,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了。
柳瑶放下布,对来人道:“东西我已经收到了,谢谢你们主子的好意。就说,我祝他幸福。”
太监得了应,带着几个人走了。
竹毓问道:“是什么?”
柳瑶没法回答他,东西摆在那,但是意思她已经猜出来了,心下难过。
“我带你去见我的一个朋友吧。”竹毓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柳瑶不知道该去哪?那里是她的家,一路上走走停停没个落脚的地方。
此时已是深秋,树叶飘零,柳瑶斜倚在一颗银杏树下,抚摸着怀里的小白,周身落了厚厚一层树叶。
竹毓出来的时候就见柳瑶一个人坐在树下发呆,也不知多久未动了,身上的树叶都快要将她埋住。小白的头窝在柳瑶的怀里半眯着眼打盹,也是一动不动。
“怡儿”竹毓轻轻的叫她,“天色已经晚了回去吧,风寒露重,小心别着凉了。”
太阳的余辉洒下最后一丝光芒,恋恋不舍的落在山的那一头。夜幕降临。
余辉撒在竹毓的身上,柳瑶微眯着眼瞧时,又想起那年的秋狩,她抬头去看南宫离却被一束阳光射进了眼眸。这情景是多么的相似。
“毓哥哥,你看这颗银杏树只剩一片叶子在上面,它是不是很孤单?”
“它虽然孤单,但底下有这么多的叶子在等着它,它不会孤单的。”
“高处不胜寒,我的意思是它一个要承受接下来的风霜,会不会很艰难?”
竹毓苦笑一声,原来她说的是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走的路,这是宿命。曾经有万千树叶包围着它,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它不会孤单。”
柳瑶道:“是么?可那些包围着它的叶子都与他貌合神离,都不是真心待它。虽身处千万的叶子中,却没有一个知心人,难道不孤单么?”
竹毓揽过柳瑶的身子,盯着她的眼睛,“他又他的路要走,你有你的路要走。他虽是一片叶子,可没人能伤了他,反而是你,你要多为自己考虑。忘了他吧。”
柳瑶道:“我的心就像是这颗树,虽然有千千万万个树杈,但只有这一片叶子能挂在我的枝条上。它不落,我便无心。”
竹毓微微一叹,眼神黯然。第二天两人上路,竹毓回头看了一眼那最后一片叶子,它已经落下了。
竹毓说要带柳瑶去见的朋友正是苏哲,将到淮左,一路上所有人就像是躲避瘟疫一般避着柳瑶二人。皆因两人身旁跟着的小白。
竹毓带着柳瑶进了城,不久便停在了一栋房子前。这座房子与别的不同,一应的勾栏瓦舍,琉璃生辉,彩带花灯,粉漆画梁。
竹毓却不进去,而是转入了左面,原来这里也有一个门面,像是寻常百姓家的楼门,只不过里面香气扑鼻,花竹满园。景致堪比君雅居,种的竹是湘妃泪,栽的花是小雏菊,铺的地是大理石,修的桥是荷叶莲,挂的幔是芙蓉瓣,飘的香是脂粉香,唱的歌是黄莺啼,跳的舞是清曼流,穿的衣是单香罗,喝的茶是雨前裁。
刚进门便听莺歌燕语,娇喘点点。端的是荷袂蹁跹,羽衣飘舞,娇若春花,眉如秋月。
眼前人来人往,一应的窈窕身段,羞红脸颊,媚眼暗投,脚下生风。
“毓哥哥这是什么地方?”柳瑶心下疑惑,莫不是进了女儿国,或是仙女山。
竹毓也不解释拉着柳瑶道:“跟我来。”
柳瑶跟着竹毓来到楼上,刚跨进门,便见一个女子过来,二话不说上来垮住竹毓的手臂,娇喘一声,“竹大哥你来了。”
柳瑶赶紧从竹毓手中挣脱出手来,后退两步,拿眼细打量,女子身着玫红牡丹拽地开胸软烟罗,内里一件粉红鸳鸯戏水紫峭古香缎的抹胸,腰间一条大红的宫絛,挂着一方美玉,一个香袋,一条绿底红花的汗巾。
头上一只碧玉雕花鎏金嵌宝的步摇,斜插一支镂空金蝉金镶玉的珠钗,脑后一朵锦缎折成的素黄金边的牡丹花,发式挽了个高高的抛鬟髻,边缘蹙贴着点翠头面,上面的珠子灵活翩跹舞动。
身姿窈窕,体格妖娆,粉面朱唇,素手纤柔。娥眉频笑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羡彼之良质兮妖娆而妩媚,羡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爱彼之容貌兮香培艳雕,美彼之态度兮凤翥龙翔。
再看竹毓见那女子挽着他的手臂,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抽出手臂,开口道:“苏雀你又顽闹了。”又道“苏哲呢?”
这么一个柔媚似水,体格风骚,软语温存的女子,竹毓竟然面色自若,不动半点邪念,也是难得了。
苏雀见竹毓避着她,有些生气,道:“找我哥哥不去无名楼,到我这里做什么?既然来了又拒我于千里之外这又是什么道理?”
竹毓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无名楼找他,告辞!”说罢便转身准备离开。
“我哥哥在罄芳亭。”
竹毓听到苏雀说话顿下脚步,也不答话,抬脚走开。
“慢着”苏雀追了上来,“你难道不给我介绍一下你身边的这位姑娘么?这么急着走,莫非是怕我吃了她。”说话之时瞟向柳瑶,眸子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艳。
竹毓这才又开口道:“她叫竹风怡,是我……我的妹妹。”
“竹风怡?妹妹?”苏雀勾唇一笑不知是自嘲还是讥讽,“难道她就是你一直寻找的风怡?妹妹?我看是情人吧。”
竹毓变了脸色道:“苏雀你过了,她本就是我的妹妹。”
苏雀不依不饶,笑道:“你这妹妹不妹妹又如何?你还不是照样喜欢她?”
竹毓黑青着脸,不动声色的望了一眼柳瑶,见她脸色羞红,欲言又止,又喝道:“苏雀。”意思不言而喻。
苏雀权当没有听懂,接着道:“喜欢就是喜欢,连喜欢一个人也要瞒着,不敢说出口,算什么男子?敢爱不敢言,算什么君子?”
“……”竹毓无言以对。
倒是柳瑶听她说的露骨,上前一步道:“苏姐姐误会了,我们早就已经结拜为兄妹。毓哥哥他已经把事情全都告诉了我,他是我爹爹的义子,自然就是我的哥哥,哪来的爱与不爱。”
苏雀冷哼一声,“你听到了,你喜欢人家,人家心里可没有你。”
“够了。我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话。”又道:“怡儿,我们走。”
竹毓说着带柳瑶出了沁香阁,走了不远就到了一座酒楼,上面三个镶金大字《无名楼》
柳瑶跟着竹毓直接上楼,还没看清眼前的景象,一道声音就传了过来。
“竹兄这回可是抱得美人归了,怎么不得谢谢我?请我喝一杯酒。”
竹毓道:“你和你妹妹真不愧是一个爹妈生的,说话连讥带诮。”
苏哲哈哈一笑,道:“怎么我那妹妹也说过这样的话?看来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怨不得她那样说,见你这样,能不伤心么?恐怕心都要碎了。”
竹毓道:“有好酒还堵不住你的嘴?”
苏哲又是一笑,斜依在矮几旁,打量着柳瑶,半晌咂咂嘴道:“恩,不错,不错,果然是美人胚子。”又挨着竹毓耳旁压低声音道:“不过比起我妹妹还是差点。”
柳瑶不知道苏哲说的什么?见他只顾拿眼端详自己,身上有些不自然,勉强一笑。
听问:“竹姑娘可知道我是谁?”
柳瑶摇摇头,说不知。话刚说完就见苏哲黑青着一张脸,对竹毓道:“我就知道某人从来不会记得我对他的好。心里除了女人,什么也不放在心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