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今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夏婉清一进门便见金町懒散的斜卧在榻前,手里把玩着一只浅绿通透的玉质品茗杯。
见她进来,头也不抬。
夏婉清冷了脸色,白天那个浅笑文雅的人被一座冰山替代,“我们去哪里,难道这也要向主子报告么?”
金町把玩着杯子的手一顿,一抹寒光从冰冷的银制面具下透将出来,无情的射在夏婉清单薄的身上,夏婉清身子一颤,紧接着眼前人影一闪,耳边呼出若即若离的一句的话来,“当然,你的一举一动都得向我……主子禀报,不然你知道后果。”
夏婉清僵住了身子,金町口中呼出的热气,烫红了她的半边脸颊,思绪飘到一年之前,那是柳瑶他们刚离开的那个深夜。
夏婉清因了柳瑶他们的离开,思绪反复,怎么也无法入睡,为自己的将来感到迷茫,想自己一个弱女子在世,怎守得住这诺大的家业。
安王是伏法了,可这城里向来不缺少恶霸,又难保别人不会惦记。正思索间,忽听外面传来响动,好像还有惨叫声,夏婉清一个激灵,“莫不是真的被我猜中了,有盗匪来了。”想罢心中忐忑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着外面传来的惨叫声一声急过一声,还有那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夏婉清不敢开门去看,只把身子蜷缩成一团,口中念着南宫离的名字,希望有奇迹会出现。
可当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夏婉清知道南宫离他们是真的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看着门口伫立着的带着银质面具的男子,血顺着他手里的鸳鸯剑的剑身滑落在地上,像翻滚的岩浆,灼痛了夏婉清的心,“你是谁?要做什么?”似报了必死的决心,夏婉清大着胆子开始询问。
只是那语气里充满恐惧,飘到那人的耳朵里也只是让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和着窗外凄冷的月光直直的冷进夏婉清的心海深处。
她被那一丝勾魂夺魄的冷笑镇住了心神,扬起的勇气一瞬间崩塌。
然后她就看到一张狰狞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你现在已经是主上的人了。”
直到好久夏婉清才颤抖着说出话来,男子嘴边的冷笑与嗤语,在夏婉清的眼里变成阴深深的诡异的笑,“不,我不要成为你们的人……”
虽然不知道男子口中的主子是什么人,但只眼前这一个人已经让她全身发寒,至于此人身后是怎样的情景,她是连想也不敢想的。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男子又阴沉一笑,笑容里全是不屑一顾,仿佛面前的夏婉清只是他的一个玩物,你能指望一个玩具从主人的手心里逃走么?
“恐怕这由不得你选择……”男子说罢用手沾了一丝剑上的鲜血舔在舌尖,那模样像一个发狂的野兽,狰狞着双爪扑向孱弱的幼儿。
那男子说到一半,猛力捏开夏婉清的下颚,手中一闪,一个丹药已入了夏婉清的口内,耳边冷冰冰传来一句话,“子母丹,由蛊虫炼制而成,倘或你不忠心,它便会啃噬你的五脏六腑,直至化成血水。解药每月都会给你,记住了。”说罢也不管夏婉清如何反应,一应事情具不交代,留下一脸恐惧的夏婉清,扬长大笑而去。
空气中又飘来一句话,“刚才给你吃的是子丹,母丹在我手里,只要你敢逃跑,下场……哈哈哈……”
夏婉清感觉刚才与死神擦身而过,后背冷汗直流,从头到脚,连汗毛都是凉的。
夏婉清彻底被这个带着银质面具的人收服了,从心底里开始惧怕他,除了归顺,她无路可选,恐怕在这个男子面前,她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没有,从今以后只有任他摆布了。
后果!
夏婉清想到曾经发作的那一次,真的是生不如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几乎没有犹豫,夏婉清就开了口,“去了大悲寺,找了一个瞎子算了一卦!”声音中带着颤抖。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金町又道:“卦象如何说?”
夏婉清道:“似花非花梦牵饶,似雾非雾一日开;有情无情非草木,缘去缘来寂灭生。”
“似花非花梦牵饶,似雾非雾一日开;有情无情非草木,缘去缘来寂灭生。”金町又念了一遍,百思不得其解。
夏婉清心里有一事不解,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口,“从一年之前计划到现在,人终于出现了,可为什么偏偏是她?”
金町,眼光瞟向远方,竟不知望向何处,良久才收回目光,敛了眸子里的锋芒。
夏婉清明显感觉到了金町身上的气势变化,虽只是一瞬间,但已让人不可忽视,他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愧疚。
他在茫然什么?又在愧疚什么?莫非他之前就认识柳姑娘,可既是相熟的人,为何又要害她。
想那柳沫儿原本是阳城柳府的千金小姐,因了一起冤案才落魄至此,一向生活在阳城里的她,金町又是如何与她相识的?
柳瑶已经死了,那柳瑶这个名字便也不能用了,柳瑶不知道该叫什么好,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用自己最初的名字,便称自己为“柳沫儿。”
“该你知道的事自然会让你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你一个字都不会知道。”金町说完,再也不看夏婉清一眼,就地一跃,眼前已经不见了他的影子。
黑夜里,一个人影在夜幕的笼罩下快速的移动着,月光照在黑影的脸上被银质的面具反射出一道白光,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更加的冰冷与诡异。
金町离开夏府,一路往东而去,越过高高的城墙,来到一片小树林中。
夜幕下的树林就像是一个沉睡的魔兽,吞噬一切进去的生命,金町一闪身进去便消失不见,片刻后出现在一个人的身后。
那人一袭藏青色的袍子,负手背对着金町,腰间一把月牙弯刀,在月光下特别的醒目。
“我等你好久了!”此人正是孔笙,摩罗门门主水炎的大弟子,一身杀人的功夫更是出神入化。连竹毓都差点败在他的手上。
金町听孔笙开口,不敢托大,单漆跪地道:“属下见过孔护法。属下来迟,请护法恕罪。”
孔笙此时才转过身来,罩在袍子下的脸隐晦不清,“能不能饶恕你,这要看你给我带的消息中不中用了?”
金町见孔笙转过身来,忙低下头,恭敬道:“回护法,一切如护法所料,那柳沫儿,却系当年北宗宗主竹节的女儿,也就是已亡定国的郡主。属下已经与她照过面,这柳姑娘长得简直与当年的王妃一模一样,是再不会认错了的。”
孔笙瞳孔一缩,道:“那就好,我们手里有了这个人质,还怕那竹毓不乖乖就擒。”说罢又道:“你且起来说话。”孔笙见金町起身,接着道:“最近有手下探到,那北宗的宗主竹节隐藏多年,人人都道自那场大战后,他已经死了,不曾想,现在他不仅大张旗鼓的出现,还重新接管了北宗。想当初你与我师父和张中亭三人联手背叛北宗,不仅让定国亡国,连北宗的老巢都一起端了,真可谓是狠决。现在人家想卷土重来,第一件事肯定是要对付我摩罗门。目的就是要拿回当年从北宗收刮来的巨额财宝以做复国之用。再报当年的血海深仇,所以主上特意交代你我一定要找到他的女儿,把她带回摩罗门总舵。”
孔笙说道此处,心下微微一叹,想到当年女扮男装的柳瑶竟然就是那竹节的女儿,要不是月儿无意中向主上提到过她,恐怕他们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以为当年王妃真的生下一个死婴。
孔笙想罢,又接着道:“记住,这件事一定要隐蔽,千万不能让少主知道。以少主和柳瑶的关系,倘或让她知道了恐又添麻烦。最近,竹节一直在派人打探我摩罗门的行踪,在没有摸清对方身手的情况下一定要小心行事,切不可露了行踪。”
金町道:“是,属下一定小心行事,量那竹节也不会知道我们竟藏身毫不起眼的夏府。”金町说道这里偷偷拿眼睨了一眼孔笙,见他脸色如常,小心翼翼的道:“那些财宝是否要转移回总舵?属下怕放在夏府不安全,万一……”
金町到夏府不单单是控制了夏婉清,连同其手下的那些店铺都一并控制在手中,并利用夏婉清的祖业横收暴敛,从与其他商家合作的间隙,收刮了不少钱财,可以说现在的城里大部分的店铺都已经归了摩罗门。
孔笙道:“先不用转移,万一被竹节派的探子发现就不好了。你只好好看守便是,去吧。”
“是!”
金町刚走几步,便又回身,将夏婉清告诉的,那几句箴言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孔笙。
孔笙听了,心里默念一回,看他皱眉的样子,应该也想不通是什么意思。
你道这金町是何人?原来他就是当年北宗四大首领之一的金首领名唤金铭的。想他也是一个沉稳,心机谨慎的一个人,论辈分要比孔笙大得多,为何反要向孔笙下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