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轻尘以为这就完了,结果环形的蛇阵,打开了一个通道,一条黑色巨蟒和一条银色巨蟒并行而来,这应该是这条白蛇的父母了。
沈方生无比尴尬:生父母遇到了“养父”,这不知如何收场。
结果,那两条巨蟒,却也如人一样,高高挺起上身,向这条白蛇叩拜起来。能明显地看出来,这两条蛇站起来十分吃力,不只是因为它们庞大的身躯,更是因为银蛇受了伤,而褐蛇刚刚生产完。
蝉衣解释道:“这白蛇将来会化龙的,所以本质上和那些蛇已经不是一个物种。所以即使是它的生父母,也要参拜。”
绕在沈方生手指上的白蛇表情依然淡漠,只是略微点了点头,于是那两条巨蟒便“扑通”一声倒地,慢慢地带领其余蛇离开了。
蛇走了以后,燕轻尘一下子坐在地上,浑身瘫软:“吓死我了……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蛇……”
沈方生安慰她道:“不要怕,它们走了……不过看来,你今晚要饿肚子了。”沈方生打趣道。
蝉衣冷冷道:“白蛇既然已认公子做主人,那么公子便也理应是毒龙潭的上宾。请二位移步,去寒舍歇息一晚,再作打算吧。”
沈方生和燕轻尘相视一望。燕轻尘道:“以这位姑娘的功夫,取咱们的性命易如反掌,没必要对咱们说谎。”
于是三人简单地互通了姓名,准备结伴而去。沈方生这才知道,这个少女就是师父的女儿蝉衣,心中惊诧不已,不住偷眼瞧她,感觉眉宇间的确和师父有些神似。燕轻尘却只道沈方生好色心重,心里非常不爽,一路上都没给沈方生好脸色瞧。
沈方生觉得带着那白蛇,有些不方便,于是将它收入了乾坤袋中。沈方生乾坤袋中物什尚少,空间却大,因此那白蛇进了乾坤袋中,不算委屈它。
乾坤袋虽是宝物,却并非什么特别稀罕的玩意。然而沈方生注意到,蝉衣见到那乾坤袋,却皱了一下眉头,可知有些心事。
蝉衣嘴上对沈方生说是什么“上宾”
,可是态度冷淡,而且近乎失礼。她说自己灵力最强,为了帮两人上崖,竟从腰间扯出一段布条,一下子将两人绑缚在一起,她一个人像拎了两只小鸡一样,施展轻功,上了崖。到了崖顶,又像扔东西一样把两人扔在了地上。沈方生不白受辱,刚要质问,却被燕轻尘按住了,传音入密道:
“毒龙潭损失了百年未必一遇的白龙,肯定心里有气。我们这次去,恐怕不是去做客,而是去赔罪。”
还真的叫燕轻尘说着了。
茶是冷茶,酒是冷酒,给燕轻尘上的几盒点心,也是冷的。显然,毒玉寒还没搞清楚,对这两位不速之客,是应该如何对待:若从白龙的角度讲,沈方生已经是白龙的主人,对沈方生不敬,就是对白龙不敬,因此沈方生自然是毒蛊刺客的座上宾;可反过来说,沈方生又是抢走白龙的人,就算他没有主观故意,也应该视为盗窃。
问题是,就算是沈方生想把白龙奉还,也无法奉还啊:白龙一生只认主一次,现在把白龙送回来,毒龙潭也根本养不了。
两棵白烛点燃,映出了一个妇人的脸庞,这就是毒龙潭的主人毒玉寒了。沈方生知道这是师父许丹青曾经的相好,仔细瞧了瞧她,可惜灯光太暗,看得并不清楚,沈方生在蝉衣面前又不好施展“光魔眼”的功夫,于是只能干着急。燕轻尘此时再也忍不住了,传音入密道:
“你看美女也就罢了,一个妇人有什么好看的!”
沈方生这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燕轻尘没给自己好脸色看,于是解释道:“我师父,是落木山白象观的许丹青,这个毒玉寒,就是我师父曾经的相好,这个蝉衣,可能是我师父的亲生女儿。”
燕轻尘也大为吃惊,缠着沈方生让他把这段往事说与她听。
这边燕轻尘听沈方生叙说往事,那边毒玉寒听蝉衣叙述事情经过。燕轻尘和毒玉寒都若有所思,不再说话,不知心里想的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毒玉寒与两人寒暄了几句话。沈方生趁机把江洪县的事情说与毒玉
寒,希望她能为江洪县百姓助力,可是显然,她并没有这个心思,只是把这个话题一笔带过了。
也许,在毒玉寒看来,数十万百姓的命,根本不如一条蛇的命值钱吧。
如今毒玉寒已近不惑之年,心态比以前平和了许多。只消一炷香的功夫,毒玉寒便慢慢地接受了事实,于是吩咐蝉衣回卧房换衣服,自己跟两个客人说道:
“沈少侠,燕女侠。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因为白龙的这一层缘故,我们毒蛊刺客也不会难为二位。不过,我还是有一事相求。”
燕轻尘传音入密跟沈方生道:“说得倒是挺好,可是接下来就该提条件了。你慢些回答,我来告诉你接受还是不接受。”
沈方生会意,于是道:“您客气了,但讲无妨。”
“毒家以蛇毒和蛊虫谋生,白龙之毒,是本门梦寐以求的至毒。因此,本派不希望白龙有任何闪失。为了白龙的安全起见,我派小女跟随少侠,一直到取出它成年后的蛇毒,再回本派。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沈方生正要答应,燕轻尘赶紧传音入密道:“不可!”
沈方生问:“为何?”
“你师父现如今和蝉衣势不两立,她要是跟你走,遇到你师父,怎么办?再说了,她武功那么高,跟在咱们身边,一旦有心思谋害咱们怎么办?”
沈方生道:“道理是这样,可是如何拒绝?我总不能跟她说,我师父就是许丹青吧?”
燕轻尘想了半天:“如果直接拒绝,很有可能激怒了他们。那样的话,说不定他们连白蛇也不要了,跟咱们拼个鱼死网破……嗯……你还是直接说出来吧!”
“什么?跟她说,我是许丹青的徒弟?”
“听我的。作为女人,我不信毒玉寒对许丹青只是单纯地利用。他们一定有真感情的。最起码,你作为许丹青的徒弟,毒玉寒不会伤害你。至于拒绝有没有效用,只有天知道了。”
“有些时候,直觉往往比推理更准确。”燕轻尘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