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明帝国的民众而言,所有的一切,不过仅仅只是生活中的一部分而已。
他们身处大明帝国所经历的不过也就是生活以及社会的各种变迁而已,每一个人都会随着他所接触的生活环境而发生一些改变。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对于很多初来乍到的人们来说,这一切却是离经叛道的。
终于到大明了!
在轮船驶入临海湾的时候,和所有人一样,王闿运眼巴巴的盯着临海湾畔的一座座摩天楼,尽管在画报上看过大明的摩天楼,可是亲眼目睹与照片上的观感是截然不同。
和所有人一样,在刚踏上临海时,王闿运就感受到了来自帝国的震撼。这是现代工业文明的震撼。
这种震撼甚至是他难以用言语来表达的。
很快,他就和许增杰一同坐上了汽车,坐在这样现代交通的利器上,驱驰于三百万人口的大都市的大街上,汽车疾速的向前飞奔。
睁大眼睛来了。
王老先生眼巴巴的看着车窗外的城市场。
天哪!
那一座座高耸入云的摩天楼,有如排山倒海似地扑到王老先生眼前,他们就是山海经里的巨人一样,直直的闯进他的眼中,摩天楼里的灯光耀眼夺目,就如同巨人的明亮的巨眼一般。道路两侧的路灯电杆,无穷无尽地一个接一个地从他的眼前掠过,就像是长蛇阵似闪烁着叫人目眩的强光。
奇了怪了,奇了怪了!
王闿运闭了眼睛,他感觉全身都抖了。他觉得好像有点是儿天旋地转——他眼前的光线是红的,黄的,绿的,蓝的,它们散发着光亮,在车窗外混杂的一团,在那里跳动着,在那里旋转着。
他的眼前所受到的冲击是前所未有的,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他曾在京城见到过,曾经海州见到过,但是感受到的冲击却和眼下截然不同。
似乎所有人的一切,都直生生的冲击着他!
这样的冲击是他从来不曾体验过的,甚至是不曾想到过的,但是所有的一切来的就是这么的直接,就是这样直接的闯进了他的视线,闯进了他的脑海之中。
不知经过了多少时候,王闿运悠然转过一口气来,有说话的声音在他耳边动荡:
“先生,怎么样,这临海的风貌大不同于海州吧!”
瞧着面色变幻不定的王闿运,许增杰笑着说道,无论是任何人来到这里,都会感受到现代文明的冲击,许增杰当年初来大明时,可不就是如此。
“是,是不太一样……”
王闿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现在他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形容此时的心情。
“现代与文明。”
许增杰拿出金质的烟盒,打开后取出一根香烟,因为王闿运不抽卷烟,他倒也不客气,直接点着一根烟说道。
“任何人来到这里所感受到的就是现代科技文明的冲击,不仅仅如此,大明很多地方都和大唐不一样,在这里即使是乡下女人的装束也是时髦得很,很少能见着老式的布裙——”
时髦得很!
简单的四个字,像一枝尖针刺入王老先生迷惘的神经,他心跳了。他的几乎是本能地瞥到路边行人的身上。二月里的临海,虽然不是盛夏,可是街上的人们却已经完全是夏装,路边的女子穿着的衣裙各异,但是或粉、或红、或黄、或水蓝色绸子紧裹着她们娇美的身体,无论衣裙是洋式的还是明式的,都无一例个的将窈窕却不失丰满的身体突显出来,她们的袖口缩在臂弯以上,露出雪白的半只藕臂。
“寡廉鲜耻!”
在心里冒出这四个字的时候,一种说不出的厌恶,突然塞满了王闿运的心头,他赶快转过脸去,可不提防的扑进他视野的却是只穿着亮纱坎肩、洋式汉裙,连肌肤都看得分明的时装少妇,少妇骑着洋脚踏车上,在等待着红绿灯时,赤裸裸的一只白腿就那么撑着地,简直就是半裸行于街。
“寡廉鲜耻!”
又一次王闿运只觉得全身发抖,他的心“噗通”地一下狂跳了起来,就像爆裂了似的再也不动,喉间好像被什么憋着似的。
“不知羞耻!不知羞耻……”
王闿运此时的脑海中这句话不断的闪动着。指挥交通的灯光换了绿色,车子便又向前进。在各色各样车辆之中行驶着,车窗外的临海被红红绿绿的霓虹所笼罩着,在霓虹灯下,穿着时尚的男男女女们,就那样在光海中行走着。
机械的轰鸣声,汽车的呛人的尾气以及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霓虹灯的各种彩色光亮——所有的一切就如同梦魔似的,毫无怜悯地压到王闿运的心头。
他那个腐朽的虚弱的心灵,这就样直直的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这种前所未有的冲击,直让他目眩,耳鸣,甚至头晕!
直刺激他的神经好像是要爆裂似的,直让他的心脏激烈的跳动着!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什么样的大明呢?
这就是所谓的天堂之国吗?
就是那些不知羞耻的人们吗?
“壬秋先生,你看这就是大明!”
手指着车窗外,许增杰笑道。
“我大唐虽然国号“大唐”,可论开放之风,大明才是真正不逊盛唐啊,老先生不要觉得惊讶,华洋杂居本就如此……”
帝国之内风俗习惯总是会互相影响的,互相作用的。
几百万欧裔以及欧印混血给帝国的方方面面都带来了某些影响,小到面包、烤肉以及红酒、白兰地之类的餐点、酒水,大到某些行为习惯。
甚至说连同穿衣之类的习惯,也是互相影响、相互作用。
汉服借鉴了西洋衣裙加以改良,就连同女装长袍也是如此,而这样互相交汇的影响,对于王闿运这样的老学究来说,冲击力是可想而知的,在极度的震惊之中,他的脸色变得越发的异样。
这就是他想要了解的大明吗?
大明!
就这样直直的冲在了王闿运的眼前,毫不留情的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汽车是依然继续前进着。车已经穿过了闹市区,朝着郊外驶去,远方的山岭郁郁葱葱的,路旁隐在绿荫中射出一点灯光的连排小洋房接连扑过来,一眨眼就过去了。
夜晚的凉风吹在车窗上,猎猎地响。
终于,直到这个时候,像是摆脱了什么重压似的,王闿运松一口气,对许增杰说道:
“此地华洋杂居如此,百姓不知廉耻,当以道德文章行以教化才是……”
这下轮到许增杰傻眼了,他像是看白痴似的看着王闿运,看着这位老学究,好家伙,你知道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