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离开,又有人登门。
在柳保原离开的当天晚上,北方重建委员会主任成定康也登门拜访了。
出身于左幕的他,当然要在左宗堂致仕前登门。
与柳保原一门心思想当官不同,成定康对于这些看到倒是相对平澹一些。在见到左宗堂之后,他汇报的大抵上也都是北方十二省的重建事宜。
两人聊的大抵上也都是公事。
聊了半天,成定康说道。
“相爷致仕后打算去什么地方?是南华,还是应天?”
“陛下在云顶给我留了一处宅子。”
看似随口一句话,让成定康的心头一颤,云顶……那是什么地方,妥妥的皇家山庄啊,陛下在那里给左相留了处宅子意味什么?
圣卷不减,荣宠始终啊!
“陛下总归还是舍不得相爷啊。”
感叹之余,成定康说道。
“不过在云顶也好,往后下官要是有什么迷惑之处,拜访起来倒也方便。”
“哈哈,你啊!”
摇了摇头,大笑之余,左宗堂说道。
“往后怕是你有那个心,却没有那个时间了。”
“相爷为何这么说?”
成定康不解道。
“现在北方十二省已经基本安定了下来,也就是一些重建事宜有些烦神罢了。”
在成定康主持重建委员会四年来,他可以称得上是铁腕,杀的杀、关的关、流的流,虽然现在雨林中还有一些游击队,但是影响力根本不值一提。现在北方十二省已经进入了全面建设时期,他这个主任当然也轻闲了不少。
“我与英九致仕后,阁臣的位置空出了两个,钱、方两人递补之后,还是虚悬一个位置的。”
顿了顿,左宗堂说道。
“他们都是一代移民出身,都是陛下的亲随,总理、协理皆由他们主持的话,多少总有些不妥,所以在另外择人,否则帝国朝政就是一家独大啊。”
对于这样的事左相居然深思熟虑如此周详,这让成定康不禁由衷的佩服。思量着,却笑道: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陛下恐怕也有属意之人了吧。”
看了一眼面前的成定康,左宗堂说道。
“准备好来中都吧!”
“什么?来中都?”
成定康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
“对,没错,就是来中都!”
站起身,拍了拍成定康的肩膀,左宗堂说道。
“还记得当初我让你去巴西考察吗?好了,涤泉。是时候回来了!”
当年左宗堂让成定康去巴西的时候,对他早就有了相应的安排,而过去的几年,他在北方十二省做的事情,也是有目共睹的,也正因如此,他才有机会进入陛下的眼中。
现在是时候回来了。
“啊!相爷,这,这……”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成定康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好一会,才站起身来长揖道。
“左相提携之恩,下官粉身碎骨亦难报万一。”
“是陛下用的你,往后,好好办差吧!好了,回徽州前,先去与陛下见一面!”
亲自将成定康送出屋后,看着离去的汽车。
左宗堂先是一叹,然后又是一笑,却没有再说话,眯缝着眼望着天空,此时暮色已经沉,云色晦暗树影萧索,缕缕微风自前吹来,吹动着前方的树木枝条。
许久,左宗堂只粗重地透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走入了家中。
……
差不多一个月之后,先是王有龄上书致仕,遵循华夏的旧例,朱大皇帝必定是要加以挽留的,然后王有龄再次止书,再挽留次。
可一可二不可三,等到王有龄第三次上书后,朱大皇帝只能下旨准其致仕。在其致仕的次日,内政部尚书方展博收到诏书出任协理大臣。
三天后,北方重建委员会主任成定康升任内政部尚书。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刚刚致仕的王有龄足足愣了好一会,才感叹道。
“左季生好手段啊!”
他之所以会如此感叹,是因为成定康是出身于“左幕”,左宗堂是下来了,可是他的“左幕”之中却有人入阁,这可不就是好手段嘛!
“相爷,说起来,成定康也是深得陛下信任的人,不论是过去在山西,还是这几年在巴西,他做的事情也是有目共睹的。”
作为王有龄一手提携起来的人,李庆恩是大明的第一代留学生,身为法部尚书的他,曾经在英国留学,在大明属于典型的“知英派”。
“是有目共睹啊!”
略一沉吟,看了一眼李庆恩,王有龄说道。
“这么看起来,你怕是还要再等上几年了。”
法部大明也是极其重要部门,如果内政部虚悬的话,法部尚书接任内政部倒也是正常。而在此之前,王有龄就曾试探过陛下,陛下并不反对李庆恩接掌内政部。
“相爷,下官已经六十岁了!”
李庆恩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恐怕这辈子也没有入阁的希望了。”
七十致仕,他都六十岁了,而那几个相爷,一个比一个年青啊!十年……等到他们任期期满的时候,他都七十了,还入阁?想什么美事呢!
所以,还是不要再去想它了。
看着似乎有些心灰意冷的李庆恩,王有龄长叹口气,然后说道。
“哎,说起来,我现在倒是想念山西想念的很,当年我初到太原的时候,身边可用之人不多,你当时刚留学归来……”
见相爷主动岔开的话题,李庆恩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既然已经没有希望了,那就不用再去考虑了。两人又聊了一会,到最后王有龄说道。
“我打算三天后返回南华。”
“到时候下官必定去送相爷。”
微微点头,王有龄说道。
“往后有时间的话,我们在南华再见吧!”
三天后,在中都火车站的月台上,来了许多官员都过来了,不但像李庆恩这样的一部尚书来了,就连同左宗堂也来了,
握着王有龄的手,左宗堂张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他们不仅搭档多年,而且命运也极其相似,毕竟,他们都曾是浙江巡抚,也都是被俘后被“卖”到了大明,谁曾想后来又同时挤身一国之相。
又过了一个月,左宗堂上书致仕,由此也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