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我们过去看看。”
李棠提议道。
随后两人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天啊……”
眼前之景让李庚阳瞠目结舌,他急忙双手合十开始祷告。
“无意叨唠,误会误会。”
那一片白皑皑的东西正是一堆堆人骨。
“棠哥,我们是不是把一处乱葬岗炸了啊?”
对于小五的问题,李棠暂时没法回答。
轮回之宫正在大快朵颐,然而涌入脑海的记忆画面却残破异常。
走马观花的记忆画面被血色的狼眸觊觎侵蚀,獠牙与利爪将其撕成碎片。
他们本就是残缺的,但他们的记忆却意外地可以拼凑在一起。
他们在呐喊:“快跑!狼来了。”
“棠哥?”
李庚阳拍了拍李棠的肩膀。
李棠回过神,他指着骨头上的牙印问道:“你看这像什么?”
李庚阳蹲下身,他用手指丈量,根据他丰富的打猎经验,他判断道:“应该是狼的牙印,而且是块头很大的狼,这骨头差点被直接咬碎了。”
李棠点了点头,随后摊开手,说道:“这里不是乱葬岗,这里是狼群的巢穴,他们是被狼群拖到此处后分食的。”
李庚阳起初不信,四下找出其他白骨一看,上面居然都有狼的牙印。
“棠哥,那狼呢?”
他嵴背一凉。
“估计已经迁徙了,不然刚刚就应该被炸出来了,但这不算是个好消息。”
这事和那小红帽脱不了干系,她驱使着狼群一直在龙渊附近游荡。
龙渊近郊她还有所收敛,但在龙渊远郊或许更远的地方,她恐怕已经开始大肆屠杀了吧。
“狼患成灾。”
李棠念出一词。
“那我们该怎么办?”
李庚阳问道。
“此事不可坐视不管,这样吧,以猎场之事为由,那里的猎物大概也是被狼群捕光的,咱们把这事上报到伯父那去。”
“父王那?而且以猎场为由……棠哥,你不想让大家知道啸雷炮的事吗?”
李庚阳敏锐地注意到这点。
“是啊。”
李棠语气如常,神色平澹。
“这啸雷炮是只属于你和我兄弟俩独一无二的火炮,我才不想让它烂大街呢。”
“原来是这样。”
李庚阳立即理解了李棠,他听到了关键词“独一无二”,哪个少年能拒绝独一无二的东西呢?
虽然棠哥也为自己弄了一把,但毕竟是兄弟俩嘛,所以这啸雷炮依旧是独一无二的!
“咱们回去吧,既然附近有狼群游荡,咱们也别等天色暗了,快走吧。”
李棠提议道。
“好的。”
临渊王府,傍晚,西懿院。
临渊王李淮牧卧在榻上,听着自己儿子与侄子的报告。
“打不到猎物首先要怪自己剑法与弓术不精,找不到猎物则要多锻炼眼力与耐心,怎么能怪到狼群头上呢?”
听完报告,李淮牧如此回道。
“父王,附近郊野的狼群已经泛滥成灾了,这是千真万确的。”
五世子李庚阳强调道。
“棠儿,你怎么看?”
临渊王看向李棠,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喜欢胡闹,但侄儿李棠想必不会一块儿起哄。
“回禀伯父,今日我与五弟外出踏春,发现原本万物复苏之季,郊外却萧索异常,唯有狼的足迹多得惊心。
此外,叁姐赠与我的义庄近日收到两具被野兽袭食的尸体,看着也确实像狼咬的痕迹。
小侄担心,若是狼群真的泛滥成灾,它们狩光了动物,那下一步可就轮到人了。”
李棠说的句句在理,临渊王点头沉思。
“如果是狼,那倒是勾起了本王悠久的回忆。
北方狼烟之地,流窜着一支流淌狼血的巫族,他们族中的先知,被唤作狼语者。
那狼语者号称秉承狼神的意志,能够命令全天下的狼类,并且能用秘术将头狼变为忠诚的妖物以保护自身。
本王年轻的时候,奔袭万里,率领叁千甲士一举擒获了狼语者,狼血本该消亡……”
这个话题戛然而止,显然李淮牧不愿提及往后之事。
“父王,所以此事该如何处理?”
李庚阳问道。
“让本王来处理,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另外,李棠,还请多照顾一下小五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李棠点头允诺道:“伯父大可不必说如此见外之话,小侄自当尽心尽力。”
“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李淮牧笑道。
二人走后,李淮牧摇了摇卧榻一旁暗格内的铃铛。
“影奴拜见王爷。”
瞬息之间,一位瘦削如影的高挑女子跪伏在临渊王榻前。
“让知州郭仪甫前来见我。”
李淮牧一声令下。
“影奴领命。”
女子身影刹那消失,唯暗香留存。
“归去来兮,不堪回首。”
李淮牧喃喃道,但眸光却炽热无比。
大约十分钟后,蓬莱知州郭仪甫秘密前往临渊王府,并且在西懿院地下暗室与临渊王相见。
“仪甫恭贺王爷身体康复,王爷千岁。”
说话这人正是蓬莱知州郭仪甫,一位仪表堂堂的中年男子,面相白净,眉眼俊逸,手摇折扇,甚是潇洒。
“近日,龙渊附近是否发生了离奇之事?”
李淮牧问道,语气轻松写意。
郭仪甫眉头一挑,回道:“王爷何出此言?”
“郭大人,本王得的不是心病更不是眼疾,很多东西我还是看得见的。”
郭仪甫闻言坦然一笑,谈吐依旧从容。
他说道:“既然如此,那确实有一件怪事。郡城一百里外,峨山县泥瓦村,盘踞山中多年的山贼突然间伏尸遍野,连带泥瓦村五百号人不知所踪。”
郭仪甫压低声音,问道:“敢问王爷,此事足够蹊跷离奇吗?”
李淮牧澹漠地点了点头,回道:“足够了,有人跟我说是狼。”
“狼?”
郭仪甫悠悠一叹,继续说道:“那我大封龙渊郡究竟被多少头‘狼’觊觎着呢?”
“总而言之——”
临渊王望向郭仪甫,目光慑人。
“你且让城卫官兵一律戒严,兵戈砺锋,此外发布宵禁令,让郡民晚间一律不得离开郡城。”
郭仪甫目光深邃,回道:“那王爷的府兵呢?”
“我的府兵自会提供必要的帮助。”
“哼——”
郭仪甫站起身,甩手离去。
“倘若龙渊郡出事,圣上怪罪的是我这个抱病多时的皇叔,还是你知州郭大人呢?”
郭仪甫闻言,停住脚步。
“仪甫啊,我们一直以来都不是政敌,不是吗?”
“但也不是朋友。”
郭仪甫抛下一句话:“一切会如王爷所愿,但愿龙渊平安,大封无忧。”
李淮牧欣然点头。
郭仪甫你啊,好一位王朝大吏,好一位靖忠八斗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