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清晨。
李棠于卧榻上苏醒,身旁玉兰握着蒲扇趴在床缘,轻轻吟唱着悠扬的调子。
这首调子的节奏很是耳熟,似乎是之前漱雪所哼唱的,看来她教给了玉兰。
她们四人整夜轮流为李棠扇风纳凉,这是她们以前就想做的,奈何李棠有大段时间跑去苗州伐蛊。
如今算是补偿,她们每人都格外卖力。
“公子,醒了吗?”
玉兰发现李棠的睫毛在颤动,凑近小声呢喃,结果一滴“蓄谋已久”的汗珠,顺着她的下巴不慎滴落于李棠脸上。
“我不是有意的——”
玉兰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些,但她旋即收声,因为李棠似乎并未醒来。
她心中惴惴不安,思量再三后,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然后再次凑近李棠的睡脸。
她极其小心翼翼,随后红唇一抿,如蜻蜓点水般吸走李棠脸上那滴汗珠。
做完这一切,玉兰的心脏在砰砰直跳。
过了好一会儿,李棠才睁开眼。
“公子——”
“最近女孩子之间流行关二爷的妆容吗?怎么你的脸红成这样?”
李棠笑着问道。
玉兰立刻捂住自己的脸,不仅红而且滚烫。
“看来是天气热的,罢了,随本公子一起去洗把脸吧。”
李棠大手一挥,随后站起身。
刚刚发生了什么,他自然清楚,当然此刻不宜点破。
如此朦胧,恰好。
玉兰替李棠穿衣,她的动作与手法相比刚调来斋云院的那段时间,已经熟练了很多。
并且也不会再为一点小事而羞涩,比如替李棠系腰带的时候,会很自然地帮他压一下枪。
之前玉兰若是不小心碰到,会脸红心跳外加手忙脚乱大半天,如今她早已习惯了。
二人同行,来到盥洗台。
清水自外接的竹管淙淙流淌至石台之上,李棠以清水洗面,再从石台的夹层取出一盘盐碟,用特制的牙刷沾染盐粒清洁牙齿。
李棠吐掉口中的盐水,说道:“玉兰,你自便吧,暂时不用伺候了。”
玉兰点了点头,随后解开发绳,青丝如瀑。
她往石台的圆槽内蓄满清水,随后一头扎了进去,开始“咕噜咕噜”,她认为这样子能使自己快速冷却下来。
一旁的李棠见状,只是摇头且笑而不语。
洗漱完毕,玉兰跟在李棠身后,随后借口准备早膳,匆匆跑开。
李棠放任她离开,此事藏于心中便好。
随后他去到库房,昨天他已经给小野下令,让她一改习性,晚上尽可能休息会儿,因为今天白天有活儿让她干。
库房内,小野此时一丝不挂,她脚边散落着数套华丽的礼服,但她只能眼巴巴地发呆。
好看的衣服都挺难穿的并且大概率还很贵,小野知道自己手笨,乱来很可能会把主人重金定制的礼服弄坏。
于是她选择了等待。
见李棠到来,她豪不避讳地转过身,并且蹦蹦跳跳地招手。
李棠神色平澹,来到小野身边,拾起地上的礼服。
“反倒让主人伺候你,你唉……”
李棠叹息道。
小野挠了挠头憨笑着,随后双臂举过头顶任由李棠摆布。
李棠也没有拖泥带水,直接替小野罩上裙子。
“不好看,换一套。”
他的审美一直都很挑剔,虽然他主宰不了别人的穿衣品味,但他可以主宰小野的。
亲手将小野再次扒光,一连给她换了五六套漂亮裙子。
本来以为有新衣服穿的小野很是兴高采烈,一连换了五六套之后,她的表情逐渐司马。
“好,就这套了。”
李棠摸着下巴敲定道。
此时小野身上穿着一套黑金罗蝶留仙裙,丝绸材质,其中丝绸原产于琅琊州云梦郡。
该郡独有的云梦蚕产出的丝绸是同品类中最奢华的,由于产量稀少一直是皇家专供,每年只有极少库存流出市面。
除了云梦丝绸外,那几只以金线绣制而成的罗蝶也大有来头,每只都栩栩如生但各有各的神韵,绝非千篇一律。
这是因为每只罗蝶出自不同的绣娘之手,而这些绣娘都出身于封京天秀坊。
据说金线内还掺杂着夜光珠研磨而成的粉末,光线偏暗时,这几只罗蝶便会焕发光芒,随着留仙裙的主人翩翩起舞。
天秀坊的绣娘都是天生绣儿,她们的手艺不必多说,至于聘请她们的成本……也不必多说。
这套礼服是李棠花了大价钱买下的,中间走了点关系,那些中间商得知是他有意购买,表现得很是热情。
其它礼服也绝非便宜货,但这套无疑是最适合小野的。
猫捉老鼠,乃是天性,但猫捉蝴蝶,却有一种盎然的奇趣。
李棠恰恰是看中了这一点,况且小野看起来也挺喜欢的。
“别把蝴蝶抓坏了。”
李棠出言警告道,因为小野确实在扣裙子上的罗蝶。
小野听话地将不安分的双手放下,李棠给她戴上一顶宽帽以遮住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半妖的存在还是尽量低调些好,尽管李棠不在乎风言风语,但有的是人在乎。
为了让戴上帽子的小野也能可爱些,李棠特意给她梳了双马尾。
“尾巴怎么办呢?能收进裙子里吗?”
李棠问道。
“我试试。”
小野收起尾巴,随后李棠就看到裙子中间隆起老粗一根。
嘿,你这是否……
“能不能盘到大腿上?”
李棠建议道。
“欸,这样好像真就看不出来啦,主人真聪明。”
小野竖起大拇指夸道。
李棠汗颜,有没有一种可能,聪明这玩意也是相对的,李棠不觉得自己多聪明,那也就是说……
小野这边收拾好了,李棠从库房取出铁匣子“梦魔”。
“这个——你提着。”
李棠将梦魔丢给小野。
“哇,好沉呀。”
小野吃力地提起铁匣子,但她还真就提得动。
半妖身体素质可不是盖的,平均“天生神力”起步。
“这玩意我的丫鬟们提不动,只能你来提了。到时候在演武场上,你将它提给我,表情尽量傲气些,最好有种不可一世的霸气。”
李棠要求道。
他自然知道今天要做什么,他已经在构思如何帅气出场。
杀人不过头点地,重要的是杀戮之意义。
李棠所欲求的唯有“威望”二字,他早已获得了大部分勋贵的认可与尊重,剩下就是征服普罗大众。
以后提到临渊王族,务必也要想到我李棠,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