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众人,也是感动万分,眼角挂有泪帘,忍不住高叫道:
“公子大恩,再生父母!!侯府大恩,长存久安!”
其实这些农民也叫不出这些句子来,而是那窦乌率人喊出。
实在是他听到周围有人零零碎碎喊了几声公子定能长命万年,甚至还有万岁之言。
心中大惊,生怕为公子惹麻烦,便随便想了个词大声喊出。
他虽读过些书,可由于出生寒门,也不认识什么达官贵胄,根本无人会为他举孝廉。
自己这辈子已是出仕无望,在侯府做细户,有几口粮吃,已是满足。
不想今日公子竟为自己这些细户求得如此厚恩,若真按这规矩实施,莫说几口粮吃,日后就是想讨上婆娘传宗接代,也非难事啊!
就在他满心激动时,侯世贵却在台上说道:
“诸位叔叔伯伯,邻里乡亲,西陵地广人稀,无主之地甚多,若要开垦,请去鲁叔处签字画押,登记造册,以领农具与种子。”
其实开垦荒地才是侯世贵真正想要的东西。
西陵广阔,原本就人烟稀少的边地闹了胡灾后更是荒芜。
数目众多的荒地,再配上新式农具与后世良种,不说结善果,便是大展宏图也不是不可能!
荒地一开,良种一种,侯府明面上虽是减租,可实际的收获只会有增无减!
又与众人解释了一番,待大家伙都争着抢着要去鲁管家那登记造册后,侯世贵这才从台上走下。
不想刚走下台,就见着二哥,老师与母亲站在一处。
三人表情不一。
母亲脸上骄傲与自豪之色溢于言表,看样子颇为开心。
而老师目沉似水,也不知在心中思量什么。
二哥却一脸纠结,见自己来了,连忙上前言道:
“长平,开荒垦田,按照流程,需先至县衙报备,登记,造册,经文吏审阅无误后,交予主薄复查,最后还要县尊与县丞一齐……”
侯世贵不愿听他这二哥啰嗦:
“我县县丞之位空缺许久,县尊又只顾闺房之乐不问政事,这些事还不是二哥你一句话可决?”
侯文博还是一脸难色:
“话
虽这般说,可按规矩……”
听着二哥又在耳边滔滔不绝说起那些大道理。
侯世贵一声叹息,也不想与二哥争执,只老老实实在一旁听完,才点头道:
“二哥说得是,小弟孟浪了,待细户们登记造册完毕,我这就差人送去县衙,规矩不可坏。”
听得侯世贵这般说,侯文博这才长松了口气:
“世间万物,无规矩不成方圆,长平能明白此理,为兄甚慰。”
他却不知,在他说话的档口,侯世贵却对身旁鲍济低声言道:
“去县衙知会那谢景一声,日暮之前若批不下来,便送他去陪通判。”
“喏。”
鲍济领命而去之后,侯文博不知内情,也没当回事。
将开荒之事说完后,又言道:
“长平你且放心,待县衙审核过后,我会想法将你的提议安在县衙上,那些乡绅就算想找麻烦,也不至于找到你头上。”
没想到二哥竟还有这一层顾虑在其中。
侯世贵也知道那些乡绅为何会找自己麻烦。
毕竟自己这边降了租,他们降是不降?
若不降,他们的细户难免会有所怨言,莫说消极怠工,甚至有可能会私跑来我家。
现下西陵人丁凋零,各家诸族田亩又多,少了一个细户都会心疼不已。
若降,那对他们来说更是与割肉无疑。
无论如何,自己此次都算是把临本周围的乡绅得罪得死死的了。
虽说他不怕,可是能少些麻烦也是好的:
“如此,便有劳二哥了。”
“你我兄弟,无需客气。”
侯文博匆匆走后,侯氏也开口道:
“我儿莫怕,天大的事情,也有我与你父给你抗着,只要不为非作歹,你尽管放手施为便是!”
见母亲与哥哥都在关心自己的安慰,且都不留余地站在自己面前要为自己抵挡风雨。
想到自己为了结成善果,便逼母亲降租减息,还有他们来为自己善后。
感动之余,心中也好一阵愧疚。
这个妇人不过只是想保护她的儿子,想让她的儿子好好的罢了。
可自己却利用了这份感
情。
而她的儿子,早在那天叶氏的一刀之下,已然身亡。
而自己既然承了这具身体,那么我便是侯世贵,又有何妨?!
穿越数月,侯世贵终于在这日彻底接受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家庭与身体。
既然母亲望子成龙,我便不会叫你失望:
“母亲,我近日新作一诗,可要听听?”
侯氏捂嘴一笑:
“哦?我儿竟又出大作?我倒要听听。”
之前侯世贵也时常冒出些所谓诗词来,不过都是些不堪入目的打油诗。
便是如此,侯氏也会耐心细听。
这次她却以为,侯世贵又是想到什么粗词烂调的打油诗想来自己这里献宝了。
于此同时,几人身后不远处,那窦乌看几人聊得正欢,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说话。
他此来是为当面感谢侯世贵能行此泼天善举,毕竟读了几年书,窦乌胸中还是有几分书生意气的。
得了别人天大地恩惠,理应也该当面致谢一番才是。
见到几人正在聊天,他便悄无声息站在一旁,只待几人说完再上前致谢。
“小公子的大作,奴家也是很想听听呢!”
侯氏身边的婢女响起侯世贵之前作的那几首歪诗,也行面露好奇,想看看这胸无点墨的小公子今次又要出什么歪诗。
侯氏最是护短,也颇重感情,所以对于身边的人也是放任不少。
导致这些贴身婢女不似旁人家婢女那般拘束。
倒是刘玄,一脸疑惑:
“为师记得,还未教你作诗。”
由于太过担心侯世贵的人品问题,这些日子来,刘玄教给侯世贵的,尽是些做人之道,君子之道。
诗词之道,却是半分为涉。
侯世贵笑道: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粹然无疵瑕,岂复须人为?”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听得此言,刘玄目放异彩,口中喃喃,似在自语,又似在惊叹。
众人听了,无不流露惊叹之色。
就算项旭,鲁家父子与那些婢女,虽不懂诗词,却也知刚刚小公子随口一出,便是一首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