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一郎像个幽怨地寡妇似的躺在地上睁开眼睛幽怨地看了一眼侯世贵:
“在下都要被指挥使灭满门了,指挥使就莫与在下说笑了。”
侯世贵不与他解释,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块锦衣卫的令牌丢在他跟前:
“曹一郎,从此你为锦衣卫暗桩,孔俊,与他说说当咱们锦衣卫暗桩的规矩。”
现在的锦衣卫暗桩,实在是不成器,侯世贵见这曹一郎颇有眼力界,心思也灵巧,还是个守捉郎。
而且又有抄家灭族的把柄在自己手上,正是做暗桩的好人选。
就在孔俊与他说着做锦衣卫暗桩的规矩时。
曹一郎拿起令牌仔细端详了起来。
这令牌正面写着锦衣卫三字,背面则写着暗桩两字。
看着看着,曹一郎就没忍住哭了出来。
正所谓,生死之间有大恐惧。
更何况这曹一郎刚刚还以为自己全家老小都要跟着自己一起共赴黄泉。
没成想,峰回路转之下,不仅自己和人家能保得性命,就是自己这河安县守捉郎的官职也能保住。
一念生死间,曹一郎再也守不住心神,像个孩子似的抱着那块令牌哭了起来。
侯世贵见他模样,知道这厮日后绝对会是锦衣卫的一个好暗桩,便转头对鲁兴安道:
“帮他包扎一下伤口吧,若他腿上那血再流下去,那腿是要不得了。”
鲁兴安卧病在床小半年,别的什么也没学会,就是包扎伤口这一技巧,足以比得上许多医生了。
待鲁兴安为曹一郎包扎好伤口后,曹一郎这才挣扎着朝侯世贵单膝下跪,拜到:
“属下,见过指挥使!”
侯世贵背着手点头道:
“你身上有伤,本该让你先休养一阵,可你也知现下事态紧急,你便回一趟县衙,调集人手来将码头上这些人给剿了吧。
顺便通知丐帮一身,这些人杀了丐帮二十多人,丐帮会来帮忙的。”
“喏!”
曹一郎应了声喏,正要离去,侯世贵又拦住道:
“且慢,再让人四处寻寻,一定要为本官寻到那陈金或是其他逃兵!”
眼见曹一
郎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侯世贵反而在船舱内找了处没有血迹的地方坐了下来。
宇文家在孝平根基深厚,力量强大到想要刺杀锦衣卫指挥使,各地的守捉郎也不得不听的地步。
这股力量藏得倒是好,不过今日,这河安县,就从你宇文家的势力范围内拔出来吧。
曹一郎离开没多久,整个码头就被河安县的衙役们给围上了。
不知这百来个衙役,还有数千拿着各种简陋武器的叫花子乞丐,也都气势汹汹地围住了码头。
大雨倾盆之下,原本停靠在码头众多船只上的黑衣人冒着大雨拎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一个个从船舱内走出,足有百来人。
侯世贵正看得起劲,谁成想船舱大门就被人从外打开,众人正要抽出兵刃警戒。
一见来人,又都纷纷兵落回鞘。
“陈公子好大的手笔啊,不知公子与那曹一郎竟还有这般交情?”
进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丐帮河岸县分堂堂主章才。
章才进来后也不见外,随意寻了处地方就坐了下来,问道:
“那陈金究竟是何来历?连曹一郎都在问我要人。”
侯世贵却没回答他,而是看着码头周围那乌泱泱的丐帮帮众道: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河安县,竟有数千乞丐叫花,若是在京师,怕不得上万?”
说到这事,章才也是叹了一声:
“时下艰难,又是修运河又是南征,还要再塞外铸城,军费,这些事情堆下来。
哪还有人恁撑得住?活不下去了,自然就入了丐帮想讨口饭吃,可这讨饭之人多了,施舍之人少了。
大家伙见连要饭都要不到,自然就开始作奸犯科了。”
见章才一脸感叹,侯世贵问道:
“怎么,章堂主这是厌倦武林想退隐了?”
同时生出一股冲动,这章才是丐帮分堂堂主,背景强大,消息渠道更是强大。
若是将他发展成锦衣卫暗桩的话……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想想罢了,自己倒是有办法将他发展成锦衣卫暗桩。
可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杨河让自己掌管锦衣卫,也只是暂时的。
等到这锦衣卫一切都建立齐全后,早晚要移交他人。
自己何必辛苦为他人做嫁衣?与其让他给锦衣卫做暗桩,还不如与之交好,让他为自己做暗桩来得实在。
章才听得侯世贵所言,摇头笑道:
“陈公子说笑了,丐帮帮规,入帮之众,生是丐帮人,死是丐帮鬼,若是寻常小乞丐倒还好说,可老夫已是堂主,想要脱离丐帮,只是痴心妄想罢了。”
见他一副伤秋悲风地模样,侯世贵往外看了一眼,见外头厮杀已起。
百余黑衣人与数千乞丐,数百衙役战做一团,喊杀声直接将雨声给盖了过去。
原本流淌在地上的雨水也变成了滚滚红流,端地叫一个修罗战场:
“也不是没有办法,毕竟我与令郎关系颇好,曹老爷子若真想脱离丐帮的话,我可为老爷子想想办法。”
“嗯?陈公子可莫要拿老夫打趣。”
“在下也不敢保证,只是说想象办法罢了,放心,若真有办法,我会帮你。”
撂下这么一句话,侯世贵也看得腻了,便又说道:
“倒还有一事想要劳烦章老爷子,那陈金……”
便就将陈金之前跳河逃跑的事给说了,临了,又补充道:
“我寻思着左右丐帮帮众都是在这,人多力量大,等战斗结束后,还请老爷子发动一下,让他们沿着河岸搜寻一番,凡是能提供线索者,我有百两赏银。
能找到人者,赏银万两也不是问题!”
侯世贵实在是被这陈金折腾得有些不耐烦了。
眼看都送进嘴里了,谁知道嘴巴还没合拢,这货又溜了出来。
曹一郎一听赏银万两,眼前一亮,便又忙不迭点头答应了。
此时此刻,河岸下游与运河勾连的一处河道旁。
满是泥泞的河岸上,赵雨虹正在昏迷的陈金身上上下其手。
不过摸了一阵,连一个铜板都没摸道。
气得赵雨虹骂骂咧咧地踢了他一脚:
“穷光蛋!枉费本姑娘我耗了那么大的气力将你从水中救起!结果却是白忙活一场!”
赵雨虹之前见得势头不对,跑得比陈金都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