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刚过,方才入冬,京畿就迎来了一场大雪。
洁白的雪花堆积在地上,铺天盖地,直至天际。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楚京街面上的行人才会减少。
尤其是城外以往络绎不绝地官道,虽然道路上的积雪被京兆府连夜派人扫除。
可往来行人依旧寥寥。
正在这时,城门处忽然骑出四名身着锦衣的骑士。
这四名骑士一脸肃穆,出了城门后,就朝四周四散而去。
没多久就,又有一群身着锦衣之人骑着马从城门内缓缓走出。
只是中间倒有几人,不但没穿锦衣,反而还对那些锦衣卫颐气指使。
“公子,昨夜方下大雪,你伤势刚愈,何不再等两日,待雪融了再去?”
侯世贵身旁,鲍济与项旭二人紧紧打马跟着。
不知他们,这一次跟着侯世贵出京的人还有汪厚与鲁兴安,至于郭怜晴与鲍森,则需要留在京中看顾生意。
那日侯世贵给鲍森出的主意,也不算太过新鲜,无非就是造势。
利用各种流言传言,将天涯楼打造成类似于后世的‘网红楼’引人关注。
这一方法,在侯氏虽已烂大街,可在当下嘛。
瞧着鲍济等人个个红光满面,就连腰间配刃都换上了精钢利铁,便知这些日子来,侯世贵靠着天涯楼着实赚了不少。
除了背着刀外,鲍济等人身上还背着一把造型奇怪的弓弩。
看得众锦衣卫啧啧称奇,不知这弓弩造型为何这般奇怪。
侯世贵今为锦衣卫指挥使,天子亲军,让手下人装备些弓弩,也是理所应当。
“朝中诸公攻我,谤我,陛下好不容易才为我争取来这次机会,若不即刻出城,恐夜长梦多啊。”
自打那日沈明辞官归乡后,每日弹劾侯世贵的奏折便如海一般堆在杨河面前。
不过还好这杨河不似其他皇帝那么没谱,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拦不住。
所以侯世贵非但无恙,更是在京中又办了几家世家大族的子弟,而侯世贵的恶名,在各个世家大族有意的宣传下。
也从西陵恶少,成
了锦衣魔王,可止小儿夜啼。
而且这次出京,也刚好将王臻拜托自己的事给办了。
想到此处,侯世贵看向一旁护在自己身侧的一名少年锦衣卫,道:
“王成,这次出京,你父特意叮嘱过我,务要保你周全,你便伴在我身边好了。”
这王成也不是省油的灯,在锦衣卫中,仗着自己义父与侯世贵的关系,作威作福,不仅混上了锦衣卫百户。
更是在锦衣卫之中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就连那些锦衣卫同知,千户,也不敢不给其面子。
听得侯世贵所言,王成立即抱拳道:
“既是叔父交代,成定身体力行!”
因为侯世贵与王臻的关系,这王成到也会巴结附会,也不管侯世贵同不同意,直接就管其叫“叔父”。
刚开始还好些,只是私下叫上一叫,侯世贵也没当回事。
可到得后来,这王成干脆就在别的锦衣卫面前这么叫了,还一脸得意洋洋地模样。
看着这年近三旬的汉子管自己一方及弱冠的少年郎叫叔父,侯世贵就不知道他有什么可得意的?
侯世贵这边刚刚出城,各家探马便立时返回禀报。
“苏公,你说陛下究竟何意?不就是一起军士伙同抢夺百姓财物的案子吗?何须让侯世贵出马?
明明让当地府君自行解决就可以的事,出动锦衣卫,可是针对我家浩儿?”
丞相府内,当朝右丞相苏安看着堂下宇文家的人,轻叹一声,道:
“你家那宇文浩,无能至极,累死三军,便拿去给陛下泄泄愤愤又如何?
你们倒好,非要保他,非逼得陛下弄出个锦衣卫来。
传云,你膝下子嗣甚多,至于为了一个儿子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面吗?你这事办的,唉……”
他堂下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大楚尚书仆射,尚书省副官,孝平宇文家最有权势之人,宇文呈,字传云,同时也是那宇文浩之父。
宇文呈听得此言,神色黯淡,呐呐道:
“苏公不是不知,我膝下子嗣虽多,可我公务繁忙,也没空管教。
又被他们娘亲惯着
,大多自幼顽劣不堪,大来后更是一事无成,无才无德。
只浩儿方有些希望将我宇文家维持下去。
浩儿是我宇文家后辈子弟中唯一的希望,我……我怎能不救啊?”
不提这茬还好,宇文呈一提,苏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你便让他领兵不归?长驻岭南?!
你哪来的狗胆子派人劫杀朝廷传令兵?!!
为了你那不成器的儿子,搞得陛下震怒,各家诸族针对锦衣卫的计划也只得暂时搁置。
现下不仅没人愿意帮你家,还有不少人等着看你儿子被那锦衣魔王抽皮扒筋。
宇文呈,你这尚书仆射当到了狗肚子里了吗?!”
说罢,他见宇文呈还想再说,当即满脸不耐地一挥手:
“端茶!”
这是要送客了。
如果连苏公都不肯帮自己,那尚书省上下,还有谁能帮自己?
宇文呈神色黯淡,好似失去了所有希望般,战战巍巍地走出丞相府,坐上马车,回到家中后。
自己那婆娘就凑上前来喋喋不休地问道:
“苏公怎么说?可愿意帮咱们?”
宇文呈失望地摇了摇头:
“这次咱们家算是犯了众怒,估计没人愿意出手帮忙。”
听得这话,宇文氏面色一戚,悲声问道:
“那浩儿怎么办?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浩儿被那锦衣魔王……”
没等宇文氏说完,宇文呈已抬起头来,眼中满是狠色:
“纵无人相帮,我宇文家百年基业,也不是谁都能动得了的!”
见得宇文呈这副模样,宇文氏着实被吓了一跳:
“良人,你是想……”
宇文呈却没有回答他,反而面色愈发狠辣:
“那侯家不过一破落家族,也敢撸我宇文家虎须!
便让他瞧瞧,什么才叫世家大族,去将管家给我叫来,我要写几分书信。”
宇文氏急匆匆去后,宇文呈坐在椅子上脸色渐渐平静了下来,喃喃念道:
“侯家,锦衣卫,李家,你们要断我家族未来,也莫怪老夫不择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