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公子要往哪去?”
周璇似乎早就料到了侯世贵要离开,及时站出来阻住了他。
见侯世贵一脸凶相地看着自己,周璇非但没怕,反而还冷笑道:
“天下年轻才士聚集处,太子与西域使团瞩目下,侯公子说走就走,未免有些失礼?”
周璇故意加大了音量说话,所以现在就连远处之人也都注意到了侯世贵在这,纷纷朝此处指指点点:
“那就是侯世贵啊?不是说要干大事吗?”
“对呀,怎就要走了?莫不是太子当面,这厮怂了?”
“我看定是,这厮平日里作威作福也就罢了,碰上太子,那还不是老鼠见了猫,得乖乖趴着?”
侯世贵被周璇拦住,环顾一眼四周,看到的都是满满的敌意与不屑。
在场诸人,没有一个人看他的眼神带着丁点善意。
他也不在乎,只点头道:
“好,既然你费了诺大苦心帮我通过考核,我也不能辜负了你一腔热枕不是?”
说罢,便掉头朝河岸上的小舟走去。
于此同时,那周旋却冷笑一声,连忙跟在他身边说道:
“这就对了嘛,侯公子,本世子也知往日孟浪,着有不少地方冲撞了公子。
就是知道今日太子殿下将来参加杏春会,这才煞费苦心为公子安排……”
嘴上一套,他心里却是另外一套。
西陵蛮子,虽在马上驰骋。
可你们这些西陵人一个个都是些旱鸭子,而这船早被做过了手脚,就算淹不死你,也保管叫你大病一场!
周璇心中正在得意,没成想与侯世贵走到船边后,侯世贵却抬手一按他胳膊:
“既然你这般苦心想与我化解旧怨,那便请你先上船。”
说完,也不管周璇如何回应,直接抓着他就朝小舟上丢去。
那小舟看似坚固无比,实则早就被人做过手脚,周璇刚被丢上舟中,小舟便立刻从中间开始裂开,一分两半。
还好周璇会水,又在同伴帮忙下,这才堪堪爬上岸。
抬手一抹脸上水珠,便对侯世贵吼道:
“侯世贵!我好
心帮你,你这是做甚?!”
侯世贵却做出一副无奈表情:
“我也不知这小舟如此不坚实,错不在我,你该去怪造此舟的匠人才是。”
说罢,他便绕道一旁长廊,从长廊走向对岸。
于此同时,对岸屏风后,一名与侯世贵差不多年岁的少年端端正正坐在屏风后,听着东宫内监的禀报:
“殿下,那侯世贵将世子丢下水中了。”
这少年郎生得漂亮,面容也姣好无比,可谓玉树临风。
而且身体做得笔直,倒像是一尊雕像般。
听得此言,少年郎面不改色,只关系道:
“我知道了,世子如何,可还有人受伤?”
那内监摇头道:
“世子并无大碍,上了岸后还能痛骂侯世贵,除了世子外,也无旁人受伤。”
于此同时,随侍在太子身侧的一名中年儒生说道:
“殿下,圣人言:亲君子而远小人,那侯世贵是个十足的小人,让他登岸,恐污了殿下的君子之气,可要下令让他走人?”
太子略一思索,便摇头道:
“他既过考核,蹬岸本是他所应得,便是我不愿见他,也不能赶他走,此非君子所为。
大不了,我不与他见面,不与他说话就是。”
“殿下仁德。”
周围诸人,齐齐拜倒。
而后,就见屏风外有一模糊身影慢慢走近:
“臣,侯世贵,拜见太子殿下。”
这是通过考核者的例行公事,几乎每个上岸的考核者都会到屏风前拜见一番。
因为侯世贵之前耽误了一番,是最后才上岸的,所以此时只有他一人在屏风外孤零零地拜见太子。
按理说,他俯身一拜后,太子该随便说些什么场面话应付几句,来让他起身。
可屏风后却是寂静一片鸦雀无声。
不止太子,连太子身边那些人也不乐意搭理侯世贵。
见着侯世贵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河对岸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那周旋更是笑着与身边的人说道:
“太子自幼饱读圣贤书,乃君子也,正所
谓,君子远小人,太子自不愿与小人侯世贵说话。
且看这侯世贵如何下台?”
就连岸上通过考核那几名才子,也是一脸讥讽地看着侯世贵,交头接耳道:
“这西陵蛮子自不量力,竟敢与我等同台,其身无寸长,上此台内,连现在这番场面都应付不了,岂不贻笑大方?”
“张兄此言有理,姓侯的无才无德,怕是连首打油诗都作不出,脸皮倒是厚得紧,竟敢上台出丑?嘿嘿,这人呐,不要脸起来,与畜生何异?”
说话二人,一曰张哼,二曰杨寇。
都是周璇的朋友,尤其这杨寇,往祖上数,还与大楚皇室有些亲戚关系呢。
只不过到他这一脉,也只能做个平头小布衣了。
二人早就得了周璇的吩咐,若是侯世贵最后还能站在台上,二人自会不留情面地发难。
所以二人说话声音很大,岸上诸人几乎都能听清。
案上还有一处屏风,屏风后,一群异域打扮的胡人也正在好奇地看着旁边的侯世贵与太子。
“先生,那人不是楚人吗?怎么其他楚人还称他为蛮子?”
胡人中央,有一戴着面纱的胡女好奇问道。
在她身边,倒是有一中原文士打扮的中原书生对她解释:
“公主有所不知,在楚人心中,只有中原人士才称正宗。
而那人,名叫侯世贵,出生西陵。
西陵自古与草原上的草原人杂居,半耕半枚,不少人都有野蛮人的血统,所以部分楚人会将西陵人称为蛮人……
此也不止西陵一地有此情况,还有南方的岭南,北方的……”
“草原人?”
这西域公主眼中一奇,看着侯世贵的目光也不由黯淡了下来:
“这些草原人粗鄙无礼,被楚国太子这帮刁难,定难下场……”
说着,她便开始思索了起来。
若是唤作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故作放荡不羁的大笑一声,然后便当没事发生?
或是就这般弓着身子等着那太子说话?
万众瞩目下,无论自己做出哪种决定,这脸都要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