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正紧紧相偎的时候,魏振恭骑着马找了来。
“哎哟,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顾栖筠指了指西边的天空,朗声道:“自然是欣赏晚霞,老魏你不觉得很美吗?”
老魏顺着顾栖筠所指看了一眼,然后深情的点了点头,“美!的确很美!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呢!”
“因为你是个单身汉!”颜若道。
老魏心口中了一箭,朝颜若竖了一根大拇指,“言之有理啊!”
“你来找我们有事?”顾栖筠问。
老魏这才想起来,于是大喊一声。
“你们两个还有闲心欣赏晚霞?”老魏满脸焦急之色,“你们家要出人命了!”
顾栖筠猛然站起身,“怎么回事?”
在河西,谁敢在他王府内闹事?简直不要命了!
“你还是回去看看吧,反正我们是没招儿了!”
顾栖筠和颜若赶回府里的时候,见院子里已经围满了人,丫鬟小厮们都在,只听里面传来一声接着一声吼叫声。
“你们谁都别拦着,河西王如此做,根本就没把我平昌伯府放在眼里。何止是没放在眼里,简直是就啪啪的打脸!”
“想我伯府先祖也是立下过赫赫战功的,怎容得别人这般轻视!”
“我二弟若泉下有知,岂能安息?做为大哥,我得替他讨回这个公道!”
“你这个混小子,其中的事你都知道竟然瞒着家里人!”
颜若跟在顾栖筠身后,分开看热闹的人,她总算看到闹事的人是谁了,正是平昌伯府的大老爷!此时大老爷手中拿着白绫,正站在凳子上往上扔,不过准头儿不太好,费了老半天的劲愣是没扔过去。
苏皓谦和霍啸在里面,先开始他们还怕大老爷真的想不开,但见他扔了半天还没死成,对他也就失去信心了。
“爹,你别闹了,不嫌丢人啊!”苏皓谦无奈道。
“丢人?”大老爷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你说谁丢人呢?丢人的是他河西王,他强抢良家妇女,他目无礼教,枉为读书人!”
苏皓谦叹了口气,他爹事先也没说就来了河西,说什么要弃笔从戎报效国家。当然最大的可能是他在老家太闲了,闲来闲去然后觉得这样颓废下去对不起祖宗,于是来了河西。
然后一来就发现,原本以为已经出家看破世俗的二夫人居然成了河西王妃,这个惊喜有点大,他没接住。
“那个伯父啊,话也不能这么说,你们伯府把颜若给卖到了画月楼,咱们顾大是从画月楼把人带回家的,可不是从你伯府!”霍啸好脾气道。
“你这是胡搅蛮缠,她颜若明明白白就是伯府的人!”
“早就不是了!”顾栖筠走上前去,他仰头看着站在凳子上的平昌伯,微微一笑道:“伯父,你站那么高,万一摔下来,就真成本王的不是了。”
见顾栖筠来了,大老爷冷哼一声。又见颜若在他身后,他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
颜若暗暗吐了吐舌头,几步上前走到大老爷跟前。
“大老爷,有什么话,您还是下来说吧!”
“怎么,你也觉得我丢人?”
颜若赶紧摇头,“我是怕您闪了腰!”
既然等回来了顾栖筠和颜若,大老爷也不再纠结,自板凳上下来了。颜若冲苏皓谦使了个眼色,他赶忙上前扶着大老头进厅子里坐。
霍啸把院子里的奴仆们都赶走了,而后亲自过去关上了院门。此时厅子里剩下的家里人了,大老爷怒火未消,直接朝顾栖筠甩脸子。
多说读书人骨头硬,脾气大,而大老爷做为老学究,脾气更大,骨头更硬。
“河西王,你强娶了我伯府的二夫人,对我们伯府竟一句交代都没有,你这样做难道不是以强权压人?世间尚还有公道在,你如此作为,以后如何立身为正?”
颜若先给大老爷倒了一杯茶,亲自奉到了他的手里。
“大老爷,首先我和顾栖筠成亲没跟您没跟伯府说,这是我们的错!”颜若先冲大老爷鞠了个躬,“再者,我们来河西,也没跟你们道别,这是我们的错!过去的事,其实我并不想说,说多了伤心。三房的作为,我不说您也知道了,若是没有王爷,我可能已经死在画月楼了。而且二老爷在世的时候也说了,他只当是养女儿,还说以后要伯府风风光光把我嫁出去,这些大老爷可还承认?”
大老爷冷哼一声,“二弟说的话,我自然承认,可你不是从伯府出嫁的而是从颜府,这岂不是打我们伯府的脸!”
“大老爷,如果我说想从伯府出嫁,您和老夫人能同意吗?”
“我……”
“大老爷,其实我一直把您和老夫人当做家人。您能来河西,我真的很高兴。”
大老爷脸上有些别扭,他故意扭过头去不看颜若。
“伯父,您是苏大的父亲,对颜若也一直有照顾,您就是本王的长辈,以后就住在都护府吧!”顾栖筠也赶忙讨好说道。
“我是来参军建功立业的,不是来养老的!”大老爷道。
“是是,爹,我们都知道您又雄心壮志!”
大老爷瞪了苏皓谦一眼,转而看向顾栖筠,“这事可没这么容易就过去,首先你们得到二弟灵前把这事给说清楚,其次也要给老夫人一个交代!”
“自然!”顾栖筠道。
大老爷看向颜若,“伯府却是有很多对不住你的地方,不过三房已经得到了报应,你也不要再对伯府有成见了。以后伯府就是你的娘家,若河西王对你不好,你大不了就回豫州老家去!”
颜若心中一暖,忙笑道:“是,伯府就是我的娘家!”
安抚好了大老爷,并把人送到了军营,颜若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伯府这一关总算过了。当初,她和顾栖筠成亲的时候,便料想到了会有今天,不过倒没想到大老爷能这么宽容。
大老爷平日里迂腐的紧,最是看重礼教,今日这般好说话,其实也是对她心中有愧。
晚上,颜若正在看王府的账册,自她身子恢复后,王府自然便开始由她掌家。当初一个伯府都够她忙乱的,如今偌大一个王府,杂事就更多了。
“娘……娘娘……”
颜若抬头,见顾栖筠抱着儿子进门来了。儿子大名顾飞宇,小名团团,小家伙已经三个月了,长得白白嫩嫩的跟个肉包子似的,见到人开口就笑。
“你这臭小子,每天都是爹爹抱着你,哄着你,你娘看你一点都嫌弃,你居然先会叫娘亲!”河西王有点愤愤不平。
“咯咯……娘娘……”小家伙把半只手都塞进了嘴里,然后咧嘴一笑,口水顺着手缝流了下来。
“咦,臭臭!”颜若撇了撇嘴。
顾栖筠瞪大眼睛,“现在抱着他的人是我,我都没嫌脏,你那是什么表情?还有,团团哪里臭了,一股子奶香味!”
说着,顾栖筠把团团塞进了颜若怀里,“你也闻闻!”
颜若抱住团团,还真低头闻了闻,“嗯,臭团子,你刚拉臭臭了是不是?”
团团大概是觉得娘亲讨厌他了,一撇嘴竟然哭了起来。
“嘿,你哭什么,我又没打你!”颜若举着团子,十分不乐意道。
顾栖筠见亲亲儿子哭了,赶忙自颜若手里接了过来,抱在怀里轻轻哄着。小家伙也是怪,一到顾栖筠怀里就不哭了,还用嘴拱着顾栖筠的胸口。
见此,颜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顾栖筠拧了拧团团的小肉脸,“你这个小家伙,本王的威仪都让你给拖累了。”
“奶……奶……”小团团奋力往顾栖筠胸口挤。
颜若上去亲了亲小团团,“小家伙,这是娘亲的地儿,你还是去找奶娘吧!”
小团团似乎听懂了颜若的话,一拳头杵了颜若的下巴一下。
“嘿,你!”
顾栖筠大笑一声,“若儿,你终于遇到对手了。”
颜若切了一声,冲顾栖筠挑了挑眉头,“把他扔给奶娘,咱们两个交流一下?”
顾栖筠脸上一喜,“你等着!”
小团团巴巴嘴,只感觉一阵风过,转眼人已经到了奶娘怀里。
卧房中,顾栖筠揽着颜若,二人刚进行完一场深切友好的交流,此时相拥着彼此凝视着对方。
“顾大,你知道吗,当年那个通灵球碎了,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整个人都傻了。”想起那时的自己,颜若都觉得有点可怜。
“即使通灵球告诉我,我回去只有一个惨死冷宫的下场,但那时我仍决定回去,因为有你在。我爱你,蠢到可以去死!”
顾栖筠抱紧颜若,“对不起,其实我可以早一点来找你的,但……我还是先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我理解你!”
顾栖筠低头亲了亲颜若的额头,“对我的惩罚就是没有你的那二十年,生命太长于我来说反而是煎熬。当我拿起通灵球的时候,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来到你身边,但我想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娶试试。”
“谢谢你来了!”
“谢谢你还等着我!”
沧泽想改变命数,太后也想改变,可颜若觉得若她的生命里没有顾栖筠,只不过就是一个死,早晚有什么区别。
顾栖筠也是同样的想法,因为生命中有了颜若,他才觉得余生的每一天都那么值得期待。
这一世,他们再不会放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