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个月,颜若倒还真没出去过,不是因为多听话多乖,而是盛西真的太冷了。他们刚来不久便下了一场大雪,大雪直接封门,出去走一趟,整个人能冻成冰块。
如此,过了一个寒冬,又过了年,到来年四五月份,这地儿才满满暖和了。而此时颜若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再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了。
因为开了春,血魔族再次蠢蠢欲动起来,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侵扰了十几只商队。虽然有河西军及时赶到,但仍旧有伤亡。
一刀来个痛快还是小刀细磨,顾栖筠选择了后者。他集结着五万大军,根据探子得来的情报,向血魔族集结地发动了攻击。
那血魔族不过是游牧小族,后来吞并了几个部落才逐渐有了气势,只是没有经过长时间的内部融合,所以里面仍旧是一盘散沙。顾栖筠带领的河西军常年驻扎在此,已经有了沙漠行军和高原战斗的经验,所以很快就找到了血魔族的集结地。
顾栖筠从东侧侵入,土狼族在西侧支应,两支队伍突袭,血魔族被拦腰斩断。不过他们仗着镇南王府的势力,于是开始向南部吸引河西的兵力,打算照着先前与镇南王府说好的对策包抄河西军。
只是河西军被他们带到了南麓峡谷,可预想的镇南王府的兵力却未出动,血魔族反而是自己跳进了自己设的陷阱里面。
如此河西军和土狼族两面包抄,一举歼灭了血魔族。
大军凯旋而归,盛西城全城军民庆祝。其实这场胜利说的容易,但整个冬天,顾栖筠一直在游说镇南王府,几乎是说破了嘴皮子。
“你要是娶了镇南王的独女,那镇南王就不会袖手旁观了,而是会鼎力支持咱们河西。”霍啸调侃顾栖筠道。
顾栖筠叹了口气,他哪还敢犯这个错误。上一世,就是因为他要娶镇南王独女顺平郡主,虽然只是个烟幕弹,敌人也上钩了,但同样上钩的还有颜若。
她千里迢迢来河西找他,结果就出了后来的事,他们自此分开。
这一世,即便是烟幕弹,他也不敢再乱放了。
“顾大,你什么意思啊,光拿着杯子也不喝,这酒里有毒啊?”魏振恭见顾栖筠拿着杯子,他们仰头喝酒,他就看着。他们倒酒,他杯子里还满着。
顾大笑了笑,“若儿闻不得酒气,我就不喝了。”
“不是!”老魏叹了口气,“顾大,你已经不是以前的顾大了,你都变成良家妇男了!”
“滚!”顾栖筠踢了老魏一脚,“那个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府了!”
“顾大,这庆功宴才刚开始啊?”霍啸不干了。
苏皓谦推了霍啸一把,冲顾大说道:“顾大,你先回去吧,颜若那儿需要你!”
霍啸苦脸,“我们也需要你啊!”
顾大根本不理好兄弟的需要,直接掉头就走人了。
“得了,他就是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兄弟!”霍啸叹了一口气。
都护府内,颜若晚饭只喝了一碗米粥,虽只吃了一小碗,但现在仍觉得肚子涨得难受,也不知是吃撑了还是肚子里的小东西给她撑的。
颜若靠躺在罗汉床上,旁边的窗户微微打开了一条缝,清凉的风自外面吹了进来,吹散了屋里的闷气。肚子里的小东西突然踢了她一下,颜若用手抚摸着肚皮,接着小家伙直接拳打脚踢,直踢得颜若有点犯恶心。
“你小子好样的,你再敢踢老娘,等你生出来,老娘打你小屁股!”颜若指着自己的肚子威胁道。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她的话,小东西竟然真的安静了。颜若松了一口气,正想翻个身,老一个姿势腰疼的难受。
她这还没动,布帘子突然被撩开,以为是苏皓月,她倒也没多在意。
“王妃,要不要我帮你?”
听得这声,颜若猛然转过头去,正见霍姝站在门口,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穿黑袍的人,那人低着头把脸给蒙住了。
颜若双手支着坐好,而后冲外面喊了一声:“月儿!晴阳!晴双!”
“王妃别喊了,她们也听不到,若有需要,我可以帮你。”霍姝淡淡笑道。
颜若微微皱眉,“你把她们怎样了?”
“没怎样,只是自背后敲晕了而已。”
颜若用手撑着坐直身子,她仰着头怒视着霍姝,“霍姝,你想干什么?”她是故意挑这个时候的,顾栖筠在军中参加庆功宴,只怕不会早回来。
霍姝在地上转了两圈,而后顿住身子,直直的看着颜若,“你说我要干什么?”
“你若敢伤害我,王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顾哥哥怎么会知道是我害了你呢?”
“你!”颜若握紧拳头,她现在身子不方便,恐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你可知道,我自小就爱慕顾哥哥,为了能嫁给他,我来到河西帮他完成他的宏志。为了帮他成就霸业,我一个女子不爱红花却穿上戎装,只为做一个能帮助他的女人。我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却娶了你,娶了你这么一个废物!我不甘心,我要让你去死!”霍姝冲着颜若大喊道。
颜若冷冷的看着霍姝,这是李默自颜若的荷包里跑了出来,他绕着霍姝身后的黑袍男人转了一圈,而后惊慌的对颜若说道:“沧泽!”
“站在霍姝身后的男人就是沧泽!”
颜若不由瞪大眼睛,她撇过霍姝看向她的身后,“你终究还是来了!”
沧泽听到颜若这句话,身子顿了一下,而后抬头露出了脸。那双狭长而上挑的眼,里面散发着妖冶的光,仿佛能吃人的妖精似的。
“果然是你!本法师要找的人就是你!”沧泽嘴角含着一丝冷冽的笑。
颜若转而看向霍姝,大声道:“你可知道你身后是什么人?”
“他是要杀你的人!”霍姝笑道。
“他是血魔族的法师,你犯得可是通敌的大罪,便是你哥哥保你,你也要被砍头的!”颜若大声斥责道。
“没了顾哥哥,我情愿去死!不过,现在要死的却是你,我……啊……”霍姝话还没说完,胸口突然冒出刀刃来,随着鲜血喷出,她的身子也萎靡在地上。
颜若瞪大眼睛,见沧泽满脸带笑,手下却毫不犹豫的拔出了那把刀。
“她太吵了,害得本法师都没法跟你好好说说话!”
颜若捂住嘴巴,但见霍姝整个人瘫软在地,眼睛直直看着她,身子抽搐了几下,而后再也不动了。只是她的眼睛没有闭上,就那么看着她,虽然没了神采,但好似还含着最后一句话。
她不甘心!
颜若叹了口气,霍姝这是自己害死了自己!
沧泽看着手中那把站了血的长刀,看着看着竟然笑了起来,而且大笑不止。只是正笑得恣意的时候,突然就又停了,而后定定的看着颜若。
“他是疯子?”颜若问身边的李默。
“呃,以前的时候,确实有点脑子不太正常。”李默道。
“那你还听他的?”
“当时我以为这是法师神秘的特质,当然先找我知道了,他是疯子我是傻子!”
颜若瞪了李默一眼,“现在怎么办?”
“你问我?”
“我在跟鬼说话!”
李默叹了口气,“可我一个鬼真的没什么好办法!”
沧泽见颜若似乎再跟谁说话,可他却什么都看不到,于是有些防备起来。
“你在跟谁说话?”
颜若默了一下,“李默!”
“谁是李默?”沧泽问。
颜若叹了口气,转而看向李默,“正如我们先前所料,这个世界只能有一个李默,而你来了,所以这一世的李默没了。”
“没了?”李默苦笑一声,“所以我到底要报什么仇?”
“上辈子的仇!”
李默捂住脸,“对,上辈子,可上辈子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
“你少在那儿装神弄鬼了,总之今日你必须死!”沧泽大声道。
“为什么?”颜若实在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我必须死?”
沧泽冷笑一声,而后从怀里拿出一颗发着蓝光的小球,他痴迷的看着那小球,“它告诉我的,只有你死了,我的命数才有可能改变!”
通灵球!颜若看着那蓝光小球不由叹了口气,这个通灵球果然没有碎掉。
“上一世,你也是这么说的!”颜若有些无奈道。
“什么?”沧泽有点不明白颜若的话。
“上一世,你也拿着这个通灵球,说把我送回这里就能改变你的命数。但显然,你苦心筹划的一切都没用,因为你的命数并没有改变!”颜若平静的诉说道。
沧泽消化了好一会儿,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原来竟是如此,怪不得在通灵球里,我能看到那些明明没用发生过的事!”
“而且事实证明,你的那些谋划都是异想天开。”
“不!”沧泽摇头,“不是异想天开,明明你的命数已经改变了!”
“如果你杀了我,我的命数改变了吗?”
沧泽迟疑了一下,如果他杀了她,那就是她本来的命数……那么一切都没有改变,他的命数自然也就不能改变!
“如果我不杀你,那么最后惨死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