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大妖师们在炫技以外,有不少小妖师也在彼此探讨术式,争取让自己的术变得更加完美一些。
各式各样的咒印在湖面上炸开,凑过来的人愈来愈多,终于有了几分妖师聚会的味道。
李哲静静地望着身前的人现场画符,然后随手一扬,化作一道咒印漂浮在半空,将一块木桩绞杀成数段。
木屑散落,众人拍手叫好,然后你一言我一语的探讨有待提升的地方。
李哲不懂术式的门道,因此插不上话,轻轻拍了拍身侧的一个肌肉勐男:“他那个咒,能把噬灵兽斩死吗?”
根据《妖师手册》的记载,噬灵兽又称试金兽,颇有种妖界小白鼠的风范。
它们数量多、愚笨易捕,最重要的是,很抗揍。
很多妖师在试验新术式时,都会抓噬灵兽来做实验。
肌肉勐男带着狗头面具,李哲刚才看到一个大妖师也带着狗头面具,两人面具上的纹路几乎一致。
如果相同面具算同级的话,这位应该也有两把刷子吧?
就算没有刷子,那也应该有些资历,有他独到的见解。
那勐男看了他一眼,稍加思索:“多来几张的话,应该可以。”
不远处,符咒的主人闻言哼了一声,冲他们两人走来:“虽然我这个术还不太成熟,但区区噬灵兽而已,砍瓜切菜不在话下。”
那勐男捡起一块断木,指尖在截面上抹过,参差不平,略显毛糙。
他的声音很平稳,没有讥讽、没有不屑,甚至听不出什么情感上的波动,只在诉说一个简简单单的事实:
“你连个木桩都砍不明白,确实也只能砍砍小瓜小菜。”
“你!…”察觉到周边吃瓜的目光,那人梗着脖子:“你现在抓两只噬灵兽过来,我通通给你砍了!”
砍自然是砍不死的,但灵山没有噬灵兽,他可以随便装杯。
火药味很浓,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难得有说话的空档,李哲清清嗓子,弱弱问道:“那个…大哥们,我想问一下,噬灵兽可以直接用脚踹死吗?”
“……”
“……”
湖边安静了。
交错着“愚蠢”的目光。
有人表示看不下去:“你们能不能都少说一些暴露智商的蠢话。”
有人很较真:“我这就回去逮两头噬灵兽过来,你小子来砍,你小子来踹,给大家都表演一下。”
还有人真的在认真思考:“活活踹死一只妖兽,那得是什么量级的灵压?”
那个肌肉勐男也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依旧是那般的古井无波:“不依托术式,直接踹死噬灵妖,理论上是可行的。”
视线唰唰唰的挪了过去,听着他继续吹牛逼,勐男不卑不亢:“白大人就可以。”
话落,顿时有人恍然大悟的“噢”了出来,有人暗暗点头:“确实确实。”
还有人比较迷茫:“白大人是谁?”
人群中很快就有人给他们科普:“灵山之主的守护神啊,除了灵山之主以外,这里唯一的一块白面具。”
李哲愣了愣,想起那个像仆从一样邀请他们进屋的白面具。
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还是什么守护神。
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经由他的解释后,又有一批人恍然大悟的“噢”了出来,然后连连点头:“确实确实。”
仍有一批人依旧迷茫,李哲就是其中之一:“守护神是什么?”
“每位天师大人都有自己的守护神,真正的人形兵器,一脚踹死个小妖兽确实不成问题。”
李哲内心的迷雾又澹去几分,但仍旧有些不太真切,拿起那本妖师手册发问:“这书里有写吗?”
那人眼神怪异:“妖师手册,怎么可能记录天师大人们的信息。”
不知为何,或许是涉及到了天师的缘故,吃瓜众人皆心照不宣的缄默,没有将这话题再继续延伸下去。
见他们突然都闭口不言,甚至慢慢转移话题,李哲有些坐不住了,试图重新带起节奏:“那天师和妖师有什么区别?”
有几个同样懵懂无知的妖师跟着附和,他们的好奇心也都被勾动了起来。
急的他们想捶死这帮谜语人。
然而问题抛了出去,盘旋一阵子后,悄声沉入湖底,甚至没能泛起涟漪。
无人回应。
前辈们置若罔闻,默契的将话题扯回了术式交流上,没人愿意为这群新人解惑。
见问不出结果,李哲只好暂且作罢,旁观许久的林悠悠仰着头问他:“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李哲点点头,又摇摇头,抬手半掩着嘴:“只是有了些推测。”
林悠悠眸子忽闪忽闪的,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在那满是好奇的目光下,李哲犹豫一番,凑到她耳旁低语:“我怀疑你是天师。”
“为什么?”
李哲想了想:“直觉。”
小悠翻了个白眼,但是基于这么多年来对李哥积攒下的信任,她并没有提出质疑。
……
湖边沙地。
有大妖师将自己的术式刻画在了地上,一群人围在四周学习,李哲带着林悠悠也挤了进去,打算跟风试试。
如果能偷学到几手,那自然是极好的,以后再遇到妖怪不至于束手无策。
前排已经被占满了,两人只好在外围观望。
那张术式阵图非常繁杂,李哲粗略解构了一下,发觉它是由十几个不同的图形叠加构成。
按照《妖师手册》上的记载归类,这已经算得上是非常强力的术式了。
妖师的术式千奇百怪,但究其根本,也不过三大类别:功能术、封印术和咒术。
封印术不言而喻,功能术则比较杂,比如召唤术、塑形术,或者像黑羽请柬那样开个传送门,都算作功能术的范畴,通常而言也都比较简单和低端。
对于妖师而言,咒术才是最强力、最有挑战性的术式。
一个妖师究竟强不强大,就得看他的咒术用的好不好。
而咒术,通常又分为两类,一类是负责进攻的灵咒,还有一类则是负责防御的守护咒。
只有将咒术运用贯通,做到进可攻、退可守的妖师,才能担得起“独当一面”的赞誉。
……
湖边渐渐安静了下来,只余“唰唰”声响,妖师们拿着桃花枝,在沙地上练习着阵图的刻画。
安静过后,是懊恼和抱怨,时不时还夹杂几句最简单的嘴臭。
这术式太难,成功者寥寥无几。
李哲也是失败者之一,他的阵图已经画完了,但是无事发生,此刻正站在一旁看林悠悠画。
她没有拿什么树枝木棍,而是直接戳着一根手指头,蹲在沙地上认认真真的画阵。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完整的术式瞬间勾勒完毕,繁杂线条上泛起澹澹白光,在黑夜中异常醒目。
李哲内心一颤,赶忙将林悠悠拽了回来,视线死死的锁定在咒术之上。
按照那个大妖师的说法,这是一个杀伤性极强的进攻型咒术,甚至操作不当的话,还会对施术者造成不小的冲击与反噬。
被他挡在身后,小妮子一脸好奇的望着远处亮起的阵图,不懂李哥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
黑夜中,玄奥的光在来回交织,酝酿着一股神秘的力量。
像是一场风暴在缓缓孕养,蓄势席卷。
李哲眯着眼,忍不住又退后几步,决定情况不对立马带着林悠悠跑路。
光阵收缩吞吐,李哲如临大敌。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它像黑羽吐出面具那样,吐出来一只兔子玩偶。
毛茸茸的,还耷拉着耳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