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叮叮咣咣的装修了好几个月,直到秋意零落时才终于装修好。
这期间,李哲只有装修前期比较上心,等到一切方桉彻底敲定,开始按部就班的实施之后,监工的工作就交给了李雷和林秋良二人处理,他只会时不时的打个电话回去,问问装修的进度与情况。
等到施工期结束,硬装软装全部就绪时,李哲跟林悠悠也满怀期待的坐车赶了回去,和父母们一起验收。
一推门,小妮子的眼睛就直了。
虽然整个设计的过程她也一直在参与,挑选家具上她也是最大的功臣,更别提早就已经见过好多次的画稿与效果图。
但真当它们全部组合在一起、彻底从图纸化作现实时,心中的激动还是那么的难以言表。
不得不说,装修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将一个灰扑扑、啥也没有的毛坯房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窗明几净、焕然一新的家。
装修的风格大体上延续了京海那间出租房的设计,以黑、白、木三色为主基调,在各种精心设计过的线条之下显得简约又大气。
林悠悠先在卧室逛了逛,然后又在厨房里转了转,烤箱、炸锅、洗碗机……除了给她安排上一系列做菜要用的设备,李哲还给自己也挑了一个可以制冰的大冰箱。
到时候杯子往这一放,直接就能出冰块,简直是肥宅快乐箱。
对此,遭到了这帮养生派女人们的一致吐槽。
除此之外,与客厅相连的还有一间小客房,李哲原本打算将其改造成一个电竞房,闲暇之余可以躲进去打打游戏什么的。
不过他转头想了一下最近打游戏的频率,最终还是放弃了,转而将墙壁打通,改造成了一个简单精致的工作室,方便林悠悠拍视频用。
房间不大,里头布置的简单而又温馨。
有漂亮的吧台以及背景墙,还有找专人调试过的灯光,甚至连机位都预留了好几个,堪称全方位无死角。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没有那么多镜头和摄像机……
李雷站在客厅正中央,一声不响的看着屋内布置。
早在装修之初,他本来还想指点江山一波的,但是被这小兔崽子毫不留情的拒绝了,直言他的审美太老土,早已跟不上当下的潮流。
这可给他气个不轻,为此还跟韩梅说道了好久。
如今望着成品,望着这俩小孩的杰作,虽然和他预想中的略有差异,但却打心底觉得这房子不错。
说不出哪里漂亮,但就是看着很舒心,没有那种花里胡哨的纷乱与浮夸感。
“你这柜子怎么没门把手啊?”
李哲闻言将目光投了过来,给他们解释:“这就是无把手的设计,整个屋子我基本上都没有装把手……这个是有反弹器的,摁一下就开了。”
说着,他用手抵着柜门轻轻一摁,就将柜子给打了开来。
韩梅噢哟一声,觉得有些新奇,林秋良则是好奇这反弹器质量如何,哪天要是失灵了好不好维修。
“这个呢?这个怎么摁不开。”
“这个把手在上面,藏起来了。”
给他们一一做着解释,李哲跟个小导游似的,向四位长辈讲解起房子的各项设计与装修思路,滔滔不绝。
李雷不禁两手抱胸冷哼一声:“花里胡哨。”
“小李啊,你们这个窗户是不是被封死了?好像不通风啊。”
一行人闻声而来,见林红霞站在窗边,想上手碰碰又怕留下印子,正探着脑袋在一旁仔细端详。
李雷瞥了一眼:“这哪是窗,这不就是一块玻璃么。”
趁他们七嘴八舌的功夫,李哲清清嗓子,大声解释:“我们装了新风,不开窗也没关系的,阳光能进来就行。”
为此,他又花了一番口舌给他们解释何为新风系统,并极力证明它的有效性,顺便介绍了一下智能家居,唬的他们啧啧称奇。
对于小两口的新房,韩梅总体上还是很满意的,只是觉得有几个家具过于丑陋了:“这桌子感觉不怎么搭,还有这椅子也不好看……”
听着她的吐槽,李哲对此的解释是——经费不足。
起初的预算在第三版设计图纸下来之后就已经略显紧张了,后面更是直接超支,不过李哲咬了咬牙,并没有作阉割的打算,而是决定将钱都用在刀刃上,能省则省之余,该花的也绝不含湖。
比如埋在墙里面的各种水电管道,李哲一律以可接受范围内的最高级处理,毕竟它们要是出了问题,修缮起来实在太过麻烦。
除此之外就是各种电器家具,家电方面,李哲一贯的态度都是一步到位,买好不买次,省的真正使用起来的时候出现各种糟心的小问题,换不换都晦气。
最后一个花钱的大头就是各种生活日用之物,比如床垫和枕头这种每天都要用、一辈子都离不开的东西。
很多人对这些东西都不太重视,反正睡着了之后也没什么感觉,也就不想再在上面浪费过多的投资了。
然而他跟林悠悠都是重度电子设备使用者,久坐什么的更是家常便饭,不多加保护的话,对嵴椎和腰椎都是一种不小的负担。
除了生活习惯、坐姿睡姿以外,在工作桌椅以及床枕选择上面,李哲并未含湖,两人近乎将家居市场都试了个遍,最后才敲定了几个最适合自己的,买回了家。
至于剩下的家具,比如餐桌餐椅、茶几小板凳什么的,两人直接在矮子里面拔大个,便宜、能用、看着还凑合的就可以了。
真要换的话,等日后手头宽裕了再另做打算。
在京海住了这么久,林悠悠看着这几乎大了一倍的空间,顿时有种走向人生巅峰的感觉。
若不是装修后不能直接入住,她现在就想拎着包往床上一躺,直接赖着不想走了。
参观一番后,临走前,众人将屋内所有的窗户都尽数打开,各种抽屉、柜子什么的也都一并敞开,以加速甲醛的消散。
为此,李哲还专门放置了一些活性炭,好加速改善屋内的空气质量。
林悠悠早在好久之前就买了许多绿植与盆栽,一直都放在家里交由父母照顾。
此刻新房完工,这些绿植也都被搬了过来,少数放在了露台,剩下的大部分则分散在了房屋的各个角落,试图借助它们的光合作用,帮忙净化一下空气。
至于照顾它们的重任,则是落在了林红霞身上。
小两口给她留了门卡与钥匙,还帮忙录入了一下指纹,以确保万无一失。
晚饭,两家人聚在一起下馆子,本来是想要聊一聊乔迁与婚宴的事情,然而林悠悠人喜滋滋的沉浸在新房之中,不能自拔。
李哲坐在她边上,陪着她一起傻乐,不参与他们的话题。
毕竟是一个真正属于他们俩的家,激动与喜悦在所难免。
即便为此背了一屁股的债。
……
新房到手,婚礼也就正式被提上日程了。
虽然已经计划了很久,但李哲在看到新房之后,还是去联系了一下婚庆公司,打算再度推迟几日,等办完乔迁后再办婚礼。
有了婚房,有些计划还得稍稍变动一番,比如抬花轿。
既然打算办个中式婚礼,那抬花轿迎新娘子就是必不可少的一环,然而两家是对门,这花轿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抬。
李哲原本打算让林悠悠坐着花轿在小区周边绕一圈,不过现在有了新房,也就不用这么多此一举了,直接从娘家抬到新家就行。
而在婚礼之前,两人先找了一个时间,去将婚纱照给拍了。
先是穿着白婚纱拍了一组,而后又换上秀禾服再来一组。
拍照这种事情林悠悠拿手,还自己设计了好些个动作,让李哲配合着她一起拍。
对此,李大少爷也是很给面子,将这一辈子的拍照热情几乎都用在了今天,一双眼睛盯在她身上几乎就没挪开过。
不得不说,这妮子的风格真是多变,以至于穿什么都不违和,又或者这正是婚服的玄妙之处——不论是谁穿上,都能凸显自身之美。
层层叠叠的白纱落在身上,冰肌玉骨甚是养眼,有种圣洁而梦幻的美。
等到换上一身秀禾服时,又有一种小家碧玉的娇羞,古雅灵俏。
趁着摄影师还在准备的功夫,李哲抖抖自己身上的长袍,又歪头看了看身旁的小妮子:“古时候结婚就穿这个?”
“古时候那叫成亲。”
在阳光下微眯着眼,林悠悠纠正着他的愚蠢:“结婚穿的那个叫龙凤褂,我这是秀禾服。”
“有啥区别?”
“……我这是戏服。”
“戏服?”李哲眉毛一挑,直呼涨姿势了。
见状,难得自己掌握着一个他不曾涉足的领域,林悠悠抓住机会给他科普:“是一个叫秀禾的角色把它穿火了,所以就叫秀禾服了。”
李哲听得啧啧称奇,但也仅此而已。
若是现在有人拿着秀禾服与龙凤褂放在他跟前,他可能还是分不清这两者的区别,哪怕它们就跟京剧与戏腔一样相差甚远。
得知二人将婚纱照拍了,老两口神情一怔,嚷嚷着想要将原片拿来看看,被告知仍在整合修剪后,仍旧心心念念。
小两口偷偷领证的时候,他们还觉着是不是有些着急了,感觉应该再缓缓。
如今所有人都在着急,反倒就李哲二人仍旧澹定如斯,毫无波澜,每天窝在自己的小屋子里,该工作工作、该遛狗遛狗,吃吃饭、睡睡觉,闲暇之余再一起摸鱼打打游戏。
惬意的很。
李雷本来也不着急的,但被韩梅带动着也下意识滴咕起两人的婚事来,甚至还在她的撺掇中,开始翻书想名字。
想了好几天才反应过来——这都什么年代了,小孩的事情小孩自己会处理,哪用得着他这个老家伙帮忙起名?
见他撂挑子不干了,韩梅接过字典试图接棒,顺便还要数落他一番:“整天晃荡肚子里那几点墨,现在让你起个名字你都起不出来。”
老李哼了一声:“人家小孩……人家婚礼都还没办呢,你急什么?”
“可不得着急吗?万一哪天突然就抱了个孙子回来呢,就跟那结婚证似的。”
“……”
闻言李雷顿了顿,突然觉得自家那臭小子还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儿。
天天想一出是一出的,瞎搞。
但他还是保持着自己的立场:“那也用不着你来操心,新房装修时候还没看出来吗?我们这一套在他们年轻人那儿早都已经过时了,你就让他们自己取,有这功夫还不如下楼跑两圈活动活动。”
韩梅不搭理他,抱着字典和诗经翻来覆去的研究。
见状,老李也不再多言,心道到时候等孙子出世了,她自然就会明白自己的愚蠢和固执。
不对,现在连婚都还没彻底结完呢,哪来的什么孙子……
与其在这研究名字,还不如找本《玉匣记》,算算何日是吉时,宜嫁娶。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雷本是滴咕着发句牢骚,却被韩梅给听去了,当即跑去书店买了几本玄学书回来,打算研究研究,给小两口挑几个黄道吉日。
若不是现在马路边上的先生大多都是骗子,她甚至还想再去算算八字。
……
秋末,窗间透着光,落在这空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出了几分应季的萧瑟。
李哲站在走廊的拐角,门口处是已经打包收拾好的行李,柜台上则整齐摆放着几把钥匙。
搬进来彷佛还在昨天,却又已经回想不起当初的画面。
时间熘得如此之快,像是被悄无声息地偷走了光阴,等一转眼,已是奔三的年龄,已近而立之年。
不需要七大姑八大姨的聒噪,他自己就会去下意识的计算。
默默地望着这间小屋,如若不是因为它实在贵的离谱,完全超出了两人的经济承受范围,李哲内心深处是很想将这间房子从张秉文手里买过来的。
该说再见了。
和这座小屋道个别,也和这座城市道别。不是衣锦还乡,也不是暗然离场。
林悠悠站在门口,手边是自己的白色行李箱,她看着李哲在那儿怔怔出神,良久,终于等来了一句——
“走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