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相持
古渡口两军相持,断红尘这边,水寨的防御一天比一天强,高句丽那边,也每天在研究破地之策,并且试探性的进攻了好几次。
第一次:
高禅经不住手下一些激进将领的请战,有一天夜雾起时,下令让一千人出击。谁知起夜雾的时候,断红尘派了游船在渡口外面巡逻,发现了高句丽突袭之后,悄悄打了暗号过来。断红尘等人有所准备,高句丽夜袭失败,折兵一千。
高禅下令,谁敢再言浪战,杀无赦。
第二次:
有人给高禅献上一策,可用厚木板安装在船头。一开始不拿出来,只当作是普通强渡。等到进去了弩箭射程,再一起把厚木板拿出来,全速冲锋,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高禅采纳了这一条建议,命令手下赶制这种五十张冲锋筏子。
照样是起夜雾的时候,五十张冲锋筏子下水了。五十张带木板的冲锋筏子,只可以乘坐五百刀斧手和几百浆手,倒是省去了盾牌手,换成了弓箭兵。高禅并不认为这几百人能扭转局面,只不过是想借着这几百人试一试这新冲锋舟的效果。照样碰到了巡逻游船,断红尘得知游船的报告之后,心里咦了一声,十分惊讶。不是说吃一堑长一智吗?这个高句丽人,脑子怎么长的,又来?
在战略上轻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断红尘虽佩服高句丽人的脑路清奇,但也没有放松警惕,还是把全营士兵叫了起来,结阵御敌。
不过这一次,断红尘还是吃了亏。
那些高句丽人,凭借着挡板的厉害,硬生生冲到了水寨近处。又依着木板,站在筏子上朝岸上射箭。
得亏是高句丽人少,不然这一次就要被攻破了。双方依着掩体对射,断红尘损失了三百余兵卒,高句丽人也损失了五百多。剩下的高句丽人,划着浆,飘然而去。
战后,双方主帅都向天长叹。
断红尘叹道:“我怎么就忘了把床弩搬过来呢?!”
高禅叹道:“唉,这一次应该全军出击的!”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双方引以为戒。断红尘把床弩搬到水寨最前面,日夜派人守候。高禅大造冲锋筏子,将他那岸边的树木砍个一光二净,剩下一些细小树木。再想要造筏子,就要去好十里开外寻林子了。
如此改正错误,第三次战斗的结果,可想而知了。
床弩大破冲锋筏子,一支箭贯穿了木板之后,还可以捅死木板后面三四人。加上断红尘将弩箭都绑上可燃物,点燃之后再发射,这一下更是让挡板的功用显得鸡肋。
这一战,断红尘大胜,高禅损失六千人马。三万出征,还没到人家地盘,就已经损失了近万人。一比六,现在就变成了一比四。敌军没什么损失,关键是还完全没有破地之策。
高元在都城里听到战报之后,气得两天吃不下饭。发了王诏骂他这个大儿子,有辱小天神的身份。
高禅痛定思痛,决定先巩固河这边的基础,也建立了一个攻守兼备的水寨。他想,就算这一次没打下高丽,也能在这里钉下一颗钉子,以后再来。
一晃,十几天过去了,鸭绿江两岸重新变成冷战。
楚江齐泰留守龙泉府,徐清一行人跟着出访奚族的使团一路往北,由于现在的奚族和渤海是“友邻”,到了奚族地盘之后,受到了奚族当局的高度重视。沿途一路都有护卫,当然,有可能也是监视。
到达目的地后,徐清带着一大一小两个调皮女悄悄脱离队伍,按照暗河探索安排好了的路线前往大贺氏部族。
大贺氏,是个草原部落联盟,满族分为好几个“旗”差不多,大贺氏分为许多“部”。其中最大的部,是耶律白现在控制住了的丹部。丹部人口最多,牛羊最壮,影响力比其他几个部加起来还要大。久而久之,就成了大贺氏里的领头羊。
也不知耶律白用了些什么手段,竟然将丹部的人治得服服帖帖的,他的命令,没人敢不从。不仅如此,整个大贺氏在丹部的带领下,拧成了一股绳。
大贺氏在的草原不算水土丰美,也算不上鸟不拉屎。只是南边的奚族、西面的突厥所在的地方都比他要强。只不过奚族人口少,故而比大贺氏要弱许多。。
由于先天水土上的劣势,大贺氏的实力一直走的下坡路,就比起旁边各种部落越来越不行了。在争夺水草的时候,也渐渐落于下风。
等到耶律白控制了大贺氏之后,攥紧了拳头,便开始了反击。
草原上,一个巨人站起来了。
前不久,探子打听到奚族人在渤海人面前吃了大亏,数千骑兵被剿灭。耶律白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趁你病,要你命。
耶律白出兵灭了奚族旁边几个附庸部落,还拉拢了一些中立的小部落。
奚族大恐,把能联合的联合起来,能停战的全停战,前不久出使渤海就是为了这个。
奚族人求活,大贺氏求崛起。两个民族,都在进行一个不得不进行的战争。站在旁边,可以说话不腰疼的说:
“此战不义,战争血腥,发动战争的都是暴徒!
可要是站在两个民族里面看,这一场战争就是伟大的,都将被胜利者永远歌颂。不能不歌颂,只有胜利才是永远伟大的,而道义不一定。
经过几天紧赶慢赶,徐清一行人总算到了大贺氏地盘。怎样联系到耶律白,徐清还没想到好办法。在草原上也不敢闲逛,这个时候奚族和大贺氏正在打仗,说不准就把徐清当成了奸细。
一天,众人吃饭的时候,杨成忽然咦了一声,问道:
“主公,你这盐带了多少?”
“一大袋呢,懒的分……”
“我有办法了!”
“你是说,这盐……”
盐在塞外几乎是硬通货,更别说是徐清的这种精盐了。钱能通鬼神,甭管关内塞外,这话倒是一点不错。十斤,半袋盐送出去,徐清就得了一个老丹部人作为向导。有这位老丹部人的带领,徐清一行总算不要提心吊胆了。
盐送给了向导?不可能的,向导连盐末子都见不着。盐是送给了领导的。除了一个免费向导,徐清还得到了小部头子的引荐,有了他的引荐,便可以有机会“觐见”大汗。当然,这也有徐清自称渤海使者的原因。
预料之中的事,徐清见到了耶律白。
汗帐里,耶律白一个人吃饭,手拿半只羊腿,架在火上烤。羊腿没有割碎,很难整治烤熟。于是每烤熟一点,耶律白就用小刀割下来吃一口。羊肉香脆脆,黄油油的。
一口羊肉一口酒,天气有些热,炭火烤肉,更是让耶律白汗流浃背。这时外面有人报:
“渤海国使者请求面见大汗!”
“渤海国?”耶律白头也不抬,割了一块半生不熟带着丝丝血迹的羊肉,沾了沾盐,送入口中:“奚族人南面那个渤海国?”
“是……”
“让人进来,你自己去领二十马鞭吧。”
“啊?”卫士惊讶,心里问自己,那句话说错了?
“你应该说一个‘自称渤海使者的人要见我’,别人说是使者,你难道就认为他是使者?”耶律白吃着羊肉解释道。
卫士点点头,恍然大悟,也爽快,抱拳出去领鞭子了。领导肯骂人,那才是最该欢的。当然,他们说话都是用的大贺氏的语言。
不久,徐清一个人进来了。黄诗梅她们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进来了,全让杨成杨信守着呢。
徐清踏步而进,看这汗帐只有耶律白一个人,打量了他几眼,准备说话的。奈何耶律白不肯看他,只低着头吃肉。就这样,耶律白不看徐清,徐清也不理耶律白,一个站着微微笑,一个坐着大口吃。
半盏茶功夫,徐清笑了一笑,耶律白才抬头:“哼,忍不住了吧?敢在本汗面前装!咦?”
“你是……”
“恩人!”
耶律白脸色从不屑,到不信,到惊讶,到惊喜,比川剧还好看。
徐清摇摇头笑着道:
“没想到,你还认得我……”
耶律白把羊腿扔到一边,往身上抹抹嘴,站起来道:“哪里能不记得恩人,恩人,请受我一拜!”
徐清忙道:“哎,起来起来,这里你可是大汗,不该对我行礼的……”
耶律白止住大礼,抱了一拳,然后朝帐外用一种徐清听不懂的语言吼道:“来人,来人,杀牛杀羊,今天本汗要大摆筵席!”
徐清刚要说话,耶律白又抱住徐清道:“恩人啊,我不管你为啥子到这里来,先吃好玩好。”
说完,耶律白自己出去了,留下欲言又止的徐清。宴会上,耶律白又说,今日迎接徐清,有敢说正事的,杀。然后演了一段大破奚族的草原舞,还有真的奚族人作为奴隶,给筵席上的宾客送吃食酒料。
徐清想提出的事,再一次被憋了回去。
晚上,一个打奚族女子送了过来,没错,就是一打,说是要伺候徐清休息。徐清拒绝了,此时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叫敢言正事者杀了。
耶律白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或者说他揣着糊涂,自以为明白,然后继续装糊涂。
——————
病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