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误会……”
大夫见状,连忙摆着手解释。
“奶奶这不是害了病了,而是有了身孕,又动了气,这才引发了身子不适。”
紧接着,大夫又捻着胡须,道:“奶奶身子硬朗,想是有什么心事,郁结于心,以致急火攻心,只要多加修养,老夫再开两贴静气凝神的方子即可。”
“没病啊,没病就好……”
听到王熙凤没病,黛玉总算舒了口气。
正要和贾琏宽心。
“等等……”突然想起大夫的话,神情一震,“你是说凤姐姐有身孕了?”
她惊讶到嘴里能吞进去一整颗鸭蛋。
贾琏早在听到王熙凤有孕的第一时间,就惊呆在了原地。
如今黛玉又问了一遍。
连忙跟着黛玉一同,扭头去看大夫。
“老夫行医多年,从未有人质疑过老夫的医术。何况只是一个区区喜脉罢了,老夫又岂会诊错?”
大夫一听,还以为这俩人是质疑他的医术呢。
想他大老远的从人城里带了过来。
连口气都没喘匀就给人看诊,现在还质疑他,霎时吹胡子瞪眼,好不生气。
贾琏听了这话,面上浮现出喜色来。
连忙从袖中掏了银子递过去,“先生稍安勿躁,是晚辈们急切了!我们不是质疑先生的医术,而是未曾想到竟有如此喜事,晚辈十分感激先生……”
说着,给大夫鞠了一礼。
这样大的礼节,大夫也吓了一跳。
连忙收了诊金,在黛玉的陪同下,走了出去。
屋中只剩下王熙凤和贾琏二人。
贾琏走到她身边,坐下,“卿卿,你有身孕了。”
这个惊喜来的猝不及防,贾琏眼巴巴的盯住王熙凤的腹部,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唯恐这个消息是假的。
但是看来看去,只觉得王熙凤的腹部依旧平坦如初,根本看不出怀小孩的样儿来。
因此,分外好奇。一双桃花眼,看得入神。
王熙凤躺在床榻上,按着时间掐指一算,前世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怀上巧姐儿的。
贾琏见她一脸神思倦怠的模样,试探着问道:“你可是累了?要不你歇息一会儿,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不必。”
简短的两个字,王熙凤回绝了他,“二爷若是有事,还请尽管去忙,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贾琏闻言,皱了皱眉头。
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这是又怎么了?
王熙凤翻脸翻得太快,贾琏百思不得其解。
但又记挂着大夫说她气结于心,不能再让她受气了。
遂也没敢多说话,只静静地在屋子里低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
他这副样子,活像是做了错事,不敢辩驳,只敢小心翼翼的赔不是。
王熙凤越想,越难过。
她被人暗中刺杀,因为一时半会儿查不清楚刺杀她的人是谁,也不确定那人会不会再出现,所以格外担惊惶恐。
本想去找贾琏,分析一下这些事情。
却不料虎子他们说贾琏进城了。
她简单乔装打扮了一下,也跟着一起进了城里。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贾琏进了春风院,过了半个时辰,再眼睁睁的看着贾琏从春风院走了出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王熙凤怎么也不会相信。
他居然能在自己遭遇了刺杀之后,堂而皇之去逛青楼??
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这样折腾。
王熙凤彻底心寒了。
窗外暮色渐深,贾琏试探性的问着:“要不要用些饭食?”
王熙凤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良久,从被窝里传来两个字,“不饿。”
……
沉默。
贾琏就是再愚蠢,此时也看出来不对劲了。
今早他离开时,王熙凤还没这么冷淡。
莫非,他又招惹她了?
冥思苦想了一番,没有结果。
贾琏皱着眉头,戳了戳王熙凤的美背,“你生气了?”
王熙凤没说话。
贾琏起身,在屋子里踱了几步,最终还是走到了床边,“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我讲,不要一直憋在心里,这样对孩子不好……”
他不说也就罢了。
开口一句对孩子不好,让王熙凤原本已经平静下去的心,又掀起了惊涛骇浪。
“贾琏!”
她回过头,红着眼睛问道:“如果我没有怀孕呢?”
是不是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在这里低声下气的讨好,仅仅是为了她腹中的胎儿?
如果她没有怀孕的,是不是他就又要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继续冷着她了……
王熙凤不敢想。
只觉得曾经万分信赖的人,如今变得好陌生。
千言万语到嘴边,只剩下了一句询问。
贾琏眉头深皱,语气有些重,“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以后不要说这样的傻话了。”
二人成亲多时,都未曾有过喜讯。
这个孩子来之不易,贾琏心中不胜欢喜。
偏她却说这样丧气的话。
着实晦气。
到了晚上,黛玉见二人一直待在屋里。
特地送了晚饭进来。
屋子里空气凝重,王熙凤和贾琏脸色都不好。
黛玉是个人精,她看出来小夫妻闹矛盾了。
这种事情,她一个外人,说再多也没用,只能靠他们夫妻二人自行解决。
遂也没敢久留,匆匆放下饭食,就离开了。
贾琏端起小米粥,用汤匙搅了搅。
端到床边,递到王熙凤面前,“跟我置气事小,若饿坏了,伤的便是你自己的身子,多少吃些……”
他语气已经极度温和了。
偏王熙凤记挂着之前的事情,脑子里宛若凝着一团浆糊。
一把推开。
“我不饿。”
贾琏躲闪未及。
好好一碗粥,瞬间洒了他一身。
火气一下子起来了。
冰冷的凝视着始作俑者。
“二奶奶倒是好力气。”贾琏面色深沉如水。
他这句话,讽刺意味太浓。
王熙凤便是想装作没听见都不可能。
“是啊!那二爷何必在我这里自取其辱呢?”
她胆子倒是愈发大了。
如今连赶他走都不用拐弯抹角了。
“呵。”
贾琏冷笑:“既然如此,我也犯不着在这儿讨人嫌。一顿饭罢了,爱吃不吃……”
他说完,掀开帘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