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大雪初晴,万丈霞光从云层中映照出来。
倒是难得的一个晴好天气。
寻思出来的时间也够久了,家里阿爹阿娘并着几个叔叔伯伯定然放心不下自己,回去看看也好。
这般思量着,贾巧便跟木槿一同,踏上了回金陵的路遥。
这遥遥途中,实属无趣。
好在有一人做伴,倒也颇得了几分意趣。
他们都不是喜好出门背着大包小包的人,因此,二人算是轻装简行上阵。
贾巧只带着一个小包袱。
而木槿全身上下,唯有一把长剑在手。
于是,贾巧止不住的瞧了瞧他,又瞧了瞧。
心中难免好奇,这此去金陵,路途遥远,少说不得三五个月,他就只带着一把长剑,那盘缠呢?
盘缠放在了哪里?
却又在疑虑之时,瞥见了他剑鞘上镶着的鸽子蛋大小的一枚宝石。
贾巧瞬间了悟。
原来侠客都是这样的。
出门带着一把剑,这把剑就足以换取万贯家财了。
倘走到何处无钱了,就找个当铺,把剑鞘当了。
便也能吃香的喝辣的,继续闯荡江湖了。
再想想自己包袱里背着的沉甸甸银票,活像一个逃路的难民,贾巧瞬间感觉出了差距。
不禁唏嘘不已。
下次,下次自己也要像木槿那么潇洒。
正这般考量着呢。
就听到木槿沉静的声音,开口道:“不妙!”
贾巧立刻想到了之前他被追杀的那一幕。
连忙提高警惕,四下里张望,“人在哪里?在哪里?”
“什么人?”
木槿清冷的声音略带几分疑惑,转头望向她。
贾巧还在用目光搜寻着,有可能躲藏人的树梢和丛林。
一边压低声音,道:“不就是追杀你的那些人吗,你说不妙,是不是又看到他们了?他们在那里?我跟一起动手,你莫怕……”
木槿一顿。
神色有那么几分的难以捉摸。
末了,良久,一声叹息:“我只是想说不妙,我好像忘记带盘缠了。”
说着,就朝贾巧一辑手,表示道:“这接下来的行程,全靠姑娘了。”
贾巧嘴角抽了抽。
她怎么也想不到,看上去一副贵公子做派的木槿,居然出门不带钱?
“巧姑娘应该不会介意吧?”
贾巧的嘴角继续抽了抽。
她能说自己介意吗?
但是被对方以一种你那么大方,那么善良,又那么乐于助人的目光看着,她为了维持自己的外在形象。
只好勉强笑了笑,“是,我不介意!”
个鬼。
贾巧在内心一万次后悔。
自己为什么要闲的没事儿坐在窗口看雪呢?
看雪就看雪吧,自己好好欣赏风景也没什么。
但为什么在欣赏风景的过程中,还要看人家追杀打斗呢?
……
实在忍不住,想看两眼也无妨。
好死不死,偏生得不知道触动了自己哪分神经,以至于自己一向不好管闲事的人,还出手救了他。
救完还得负担这人一路上的吃喝开销。
属实令人头大。
但后悔也已然来不及了。
毕竟已经救下了,总不能再因为银钱的事情,把人给丢出去。
贾巧思索了一番把这个人丢出去的可能性。
直到那柄镶了宝石的长剑,被递到了她面前。
“在下虽说忘记带盘缠了,但并非毫无可取之处。这柄长剑倒算得上是个宝物,如蒙姑娘不弃,在下便将这柄宝剑赠与姑娘,以抵消这一路上的开支。”
贾巧眸色一闪。
她自幼家境优渥,出身金陵世家,父母经营着国内最大的酒楼和连锁商铺,还有个当一国之君的哥哥。
因此见过的宝物,自然不计其数。
但凡能叫得出名堂的宝物,她都有所耳闻。
因此,当这柄剑在被递到她面前的一瞬间,她便迅速做出判断,的确是把世间罕见,极为难得的珍品宝剑。
此前离得远,只看得到剑鞘上镶着的一枚偌大的红玉宝石。
离得近了,利刃的戾气扑面而来。
“你说要把这剑送给我?”
贾巧闻言,抬头打量他。
木槿一只手拢在袖中,眉眼染上了几分笑意,“宝剑配英雄,在下看得出,姑娘身手不凡!”
其实这么说,也不那么正确。
这柄剑是年少时,木槿拜师学艺,因机缘际会之下,得到一世外高人所赠。
便是举国也找不出第二把这样的好剑。
此后,这柄长剑便作为他的兵刃,陪他走过数载风霜严寒;
历来习武之人,对于兵器最为看重。
这世间身手不凡的姑娘有那么多,他自然不是随随便便见一个姑娘,就能解下兵器相赠的。
由此可见,这位姑娘,着实得他的心。
贾巧却没品出这些弯弯绕绕来。
只觉得眼前的长剑当真是一把神兵利器,正欲拔出剑鞘,仔细观赏一番。
突闻,“小心!”
紧接着,被人拉进了一个怀抱中。
她的脸颊紧紧贴着对方的胸膛。
正欲挣扎。
却听到身边传来打斗声。
再抬起头时,就被木槿拉到了身后,紧紧护着。
而对面,足有数百人。
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领头那人还骑着匹骏马,做出一个“拿下”的手势。
贾巧想加入战斗。
木槿却着实没给她这个机会。
将她护在身后,三下五除二就将一众人撂倒在地。
尽管此时,他尚未执兵器,且护着个姑娘,丝毫不妨碍他以少敌多,在打斗中胜出。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对……”
木槿思及什么,眼神略微变了变。
复才道:“胆敢在此地设伏,对我出手。”
领头的那人,本见他们孤男孤女,又长相出众,便误以为是哪家私奔出来的公子小姐。
便寻思着此肥羊不宰,更当何时?
眼睁睁看着他们入了自己的埋伏地内,寻思着将男的绑了,给他家人去一封信,索要赎金,女的生的漂亮标致,留下来做个压寨夫人,岂不快哉。
却未曾想,木槿一出手,直接将他手下的人,全部打翻在地。
知道这次是碰上硬茬了。
领头的人认怂极快,连忙下马,跪地求饶:“我们只是在此地混口饭吃,不妨冲撞了二位,二位千万不要跟我们一般计较……”
心里哀叹,这年头,当个劫匪都不容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