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这少年怎么会太白剑法,他不禁又想到那少女所说的师父,难道贾宝玉就在这儿?可容他多想,那凛然的剑光已经临及身前。若是素霓生使出这一剑,白玉京自然不可能直面此剑。
但少年这一剑远没有达到那等境界,白玉京突然伸出了右手,屈指一弹。
“当”得一声,少年只觉手中长剑猛地剧烈颤抖,虎口一疼,似乎要脱手而出。只是他发誓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弃剑,不由死死地抓着长剑不放。
白玉京见他不放手不由暗暗赞叹,他刚才那一指说起来简单,其实已经运用了“荡剑式”。少年如果立即撒手弃剑,自然没一丁点事,但他抓住长剑不放,那他就得承受长剑震荡的劲道,他的虎口瞬间被震裂。
一刹仿佛许久,少年额头渗出丝丝冷汗。
“哥哥。”少女昭亭远远看见少年抓住剑的右手已经渗出了殷红的血,知道少年吃了亏,连忙跑了上来。“哥哥,你不要再打了。”
白玉京心中想着这少年刚才施展的那一剑分明是太白剑法,那他的师父肯定是贾宝玉,不由问道:“你师父是不是贾宝玉?”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贾宝玉怎么会在此地?
蓦然,他又想到剑公子。关于剑公子,姚明月总是说的不清不楚。但有一点很清楚,传闻中剑公子的剑法很厉害。姚明月的剑法已经很厉害了,若剑公子的剑法比姚明月还厉害那只有太白剑客了。
想到这里,白玉京不由认定了剑公子就是贾宝玉。而贾宝玉来眉州怕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姚明月,不然怎么会这般巧合来此眉州。这般一想,可谓是阴差阳错,白玉京心中莫名地一片冰凉。
因为他又想到一件事,姚明月不辞而别不会就是因为贾宝玉吧?
少年没有回答白玉京的话,看他那桀骜不驯的眼神,就知道若不是昭亭抓住了他的手,他肯定还得冲上来继续打过,虽然刚才已经输了。
“昭亭姑娘,我和你们师父贾宝玉是多年的好朋友,如果方便的话就带我去见一见你们的师父。”白玉京知道和那少年说不通,只好朝那少女说道。
“你认识公子?”
少女这话也让白玉京确认了,贾宝玉就在眉州。
“那是自然,五年前我们从少林寺赶往京城一路结伴同行。如果你不相信,待会到了你师父那儿,我不进去,你先问过你师父可行?”
“道长,公子不是昭亭的师父,不过我哥哥倒是在和公子学剑。既然道长认识公子,不如随我来。”昭亭说完,扯了扯少年的袖子,少年这才不情不愿地收了长剑。
白玉京朝张翠屏笑了笑,张翠屏连忙跟了上来。她听白玉京提起过贾宝玉的事情,也知道贾宝玉就是太白剑客。对于闻名江湖的太白剑客,她也是充满了
好奇心。
二人跟着昭亭和少年走过一条长街,又转到一条小巷。隐隐一阵阵琴声传来,琴声还伴随着一阵婉转的歌声:“杨柳青青,含烟落絮,多少愁情。雨后花飞,风前酒冷,有梦难成。坐看华屋灯明。晓钟响、方知五更。懒叠罗衾,珠帘却卷,偷数啼莺……”
巷中多种桃柳,正花红枝绿。少年和昭亭走进巷子里,在走到倒数第二间院落时停下了脚步,那先前听到的琴声也正是从此处传出。昭亭朝白玉京说道:“道长,你稍等会,我去禀告公子。”说完,推开院门小跑着进去。
那少年则守在门口,注视着白玉京二人,意思显然是昭亭没回来白玉京二人就不能进院子。
白玉京无视少年略带挑衅的目光,微微打量了下四周。暗青色的围墙上爬满了藤草,这院落中也载种一棵大桃树,桃花开得异常妖艳,都延展到墙头上。
这时,琴声戛然而止。
很快,一阵脚步声传出,只见两人从院落中走了出来。除了那少女昭亭外,另一位白玉京也认识,正是杭州别过的清泠大家。清泠大家穿着鹅黄色的长裙,白净的脸上未施粉黛,袅袅走来正如山中秋菊一般淡雅。
“小道士,你怎得到这来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站在白玉京身旁的张翠屏,心中暗暗道:“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这小道士也一样。”
“大家怎么会在此?”白玉京也是一惊,“贾兄是不是在里面?”
清泠大家听他说到贾兄,顿知他说的是贾宝玉。想到刚才姚明月吩咐的话,连忙摇了摇头,说道:“公子说他愧于见你,所以还请小道士回去。”
白玉京一怔,愧于见我?这是什么意思?
是人就喜欢多想,白玉京先前本来就想差了,认为姚明月是因为贾宝玉才不辞而别。现在又听清泠大家说贾宝玉愧对他,不由更是信了几分。看来姚明月就是因为和贾宝玉在一起,才不辞而别。
“小道士,你咋了?”清泠大家看着白玉京逐渐变得惨白的脸,微微诧异。
张翠屏连忙牵住了白玉京的手,只觉得白玉京的手在微微颤抖。白玉京被张翠屏牵住了手,这才惊醒过来,喃喃道:“明月姑娘是不是在里面?”
清泠大家点了点头。
“贫道知道了。”白玉京说完,就转身离去。却觉整个身子都泄了气一般,差点摔倒在地。还好张翠屏眼疾手快,搀扶住了他:“白玉京,你没事吧?”
白玉京挣脱她的手,摇摇头,离去的步子也快了许多。
等白玉京和张翠屏离去后,少年自顾自地练剑,刚才输给了白玉京让他心中有了更大的动力。而昭亭则偷偷问了清泠大家一句:“师父,刚才那道长问的明月姑娘是谁呀?”
清泠大家苦笑一声,叱道:“小妮子问那么多干嘛,不是让你们去街上买百花酒吗?还没买的话赶
紧去买。”
昭亭“哦”了一声,心中暗暗疑惑:“师父看起来好像有些不高兴呀。那明月姑娘根本没在这儿,师父为什么要骗道长……”
清泠大家进了后院,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他走了?”
姚明月一袭男装打扮,凭借着高超的易容术,此时正是贾宝玉模样。只是那满头青丝已经大半都如霜似雪,看起来远比在杭州府要沧桑几分。这不得不让人感叹,白首太玄经成就了太白剑客,但每一代的太白剑客也都因白首太玄经而消亡。
姚明月作为这一代的太白剑客自然也不例外。
“走了,我还以为小道士会强闯进来,那我可拦他不住。”说到这,清泠大家看着神情不悲不喜的姚明月,颇有些意外:“你真的不再见他了?”
姚明月淡淡笑了笑,一双眼睛还似以前那般明亮,明亮如那明月:“不见了。”
“真的不见?我看小道士倒是挺有心的,毕竟能千里迢迢寻到这儿,足见其心意了。”清泠大家刚才看见白玉京和张翠屏在一起的时候还觉得男人不靠谱,这时却又帮白玉京说起好话来了。
果真是女人心善变。
“他有那女子陪伴,我有你陪我,都不孤单,何必再见。”姚明月淡然说道。“走,你还是继续给我弹琴吧。”说完,朝一旁的房间走去。
清泠大家微微一怔:“你,你刚才全都看见了呀?”
姚明月回过头来:“看见什么了?”
是夜,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
而姚明月听着窗外的雨声,彻底失眠了,痴痴地坐在窗户边。
“怎么,还没睡呀?”
清泠大家推开门,撑着雨伞走了进来,“我看你不如向他说清楚呗,我打听清楚了,小道士他就住在姮娥客栈中。”
与此同时,白玉京坐在客栈中,看着房中的灯光被风吹得明灭不定。张翠屏站在一旁,看他这般模样,不由道:“明儿我们再去那儿看看,反正来都来了,至少得见个面吧。”
白玉京摇了摇头。“明天一早我们就走,先去雅州等臧前辈。”
以前是不知道姚明月在哪儿,而今明明已经再无山水阻隔,怎得却还似参商,白玉京暗暗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白玉京和张翠屏就出了客栈,沿着来时的路返回雅州。
而白玉京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走,清泠大家后脚就到了客栈中。她是来传话的。
姚明月虽然不愿意再见白玉京,但却是想起来了叶希鹏说过的话,若蓬莱仙岛海图在白玉京身上,叶希鹏肯定会想方设法取到手。所以她才让清泠大家过来提醒他一句,小心提防叶希鹏。
只是恰恰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