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任疑惑地看着段舍,一时之间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段舍盯着时任看了半晌,才指着水晶窗外,道:“海神大祭司来了。”
时任顺着段舍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白色细沙平原的一线尽头出现了悠悠一骑。
这一骑是类似于龙鱼,硕大的鱼头后面接着一条长长的龙尾,摆尾间就激荡起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细沙。
而就在这头龙鱼上面,仅仅坐着一个纤细的身影。这身影罩着繁复厚重的祭司圣袍,面目也被遮掩在一张金丝织成的细网面纱后面,连男女都看不出。
可时任却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这个海神大祭司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就是一个老朋友却很久没有见过那样。
他不禁问时任道:“这就是那位海神大祭司?”
“是的,他就是海神大祭司,据说几百年来就这么一位。那气势一直都没变过。”段舍的语气中有种不自觉的敬畏。
“我怎么觉得这么熟悉呢……”时任不由自主地沉吟道。
“什么?”段舍没听清楚时任在说什么,追问了一句。
时任猛然清醒过来,连忙道:“我迫不及待想见到海神大祭司。”
段舍见他这幅样子,狐疑道:“你以前见过海神大祭司?”
“以前只听你说过。”时任盯着海神大祭司,直觉那就是个自己的熟人,但究竟是谁,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龙鱼游得很快,看到是刚到白色平原边上,在时任和段舍说话的短短几句话间,就来到了车队的跟前。而车队见到龙鱼的到来,早已经纷纷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龙鱼毫不停滞地就直接到了海神庙门口。
坐在龙鱼上的海神大祭司连正面都没有甩一个给各个海神宫殿的车队,到了海神庙门口,右手一挥,就见那恢宏厚重的庙门轰然洞开,露出门后漆黑的一片。
龙鱼一下子就载着海神大祭司窜入了这一片黑暗中,随即庙门再度紧闭,留下等待在外的车队若无其事地又等在海神庙前。
“这是怎么回事?”时任见到这一幕,好奇地问道。
“海神大祭司不住在海神庙里,他也只是在海神祭典的时候才会来到海神庙。一般都是等他先进入海神庙点亮海神灯以后,我们才被允许进入到海神庙中。”段舍解释道。
时任没想到还有这种流程,想了想,又问道:“那整个海神祭典仪式只有大祭司一个人进行吗?”
“当然不是。”段舍耐心道,“海神庙里有海神傀儡,一切杂务都由它们完成,和常人无异。但是需要海神大祭司才能唤醒它们。”
“原来如此。”时任点了点头,心道海神倒是挺省人力的,就是不知道既然有海神傀儡,为什么还需要活人来当做海神祭品。
仿佛知道时任所想,段舍冷笑一声,似乎有点悲凉,道:“你以为这些海神傀儡是怎么来的?就是那些失败的海神祭品。”
时任心中一沉,原来没能进入到海神界中的海神祭品既然是这种下场。也难怪,相比起进入到了海神界中,得到了海神的赐福,失败的海神祭品不但连回到原来的海底宫殿做人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海神庙中当着没有神智的傀儡。
其实时任是真的不明白海神究竟能够赐予海底宫殿什么样的福祉才能让海底宫殿这样十年一次地保持着为海神献祭的习俗,而且对于祭品的要求如此之高,不是宫主,就是宫主的传人,似乎是要一不小心就将某一海底宫殿的一脉就给断了。
比如说像蓝海宫这样,原本只得段舍一个传人,要不是时任机缘巧合地被段舍救回蓝海宫,那就只能让段舍来当海神祭品,若是在海神祭品的拼斗中有个三长两短,怕不是海蓝月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重新培养,那就只能让海蓝月再次成为海神祭品,断了蓝海宫的传承。
想到这里,时任就忍不住把这问题对段舍提出来了。
段舍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目光转向了海神庙的方向。时任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说话,想必他是知道什么却不愿意回答,也就不再追问。
没想到的是,过了一时半晌,时任已经将心思转到了那个莫名觉得熟悉的海神大祭司身上的时候,段舍却突然道:“并非是海神的福祉荣耀比天,而是海神的积威太甚,献祭海神得不到福祉不要紧,不献祭而惹来海神之怒就得不偿失了。”
段舍的语气中有一种时任能够觉察却无法准确描述的感慨,似乎是对于一件事终于发现了真相却又无力改变的那种无可奈何。
不知为何,时任心中莫名生出一种预感,那就是,怕是这场海神祭典不会平静了。
他的目光转向水晶窗外的车队,心道:说不定这些海底宫殿都和段舍有着一样的心思。
海神当初赐福给这些海底修士,相应的从这些海底修士手中得到献祭,是一种公平公正的做法。在当初的时候,海底修士根基未稳,自然是要依仗海神的庇佑。而在几万年以后,海底修士们自觉得已经形成气候了,当然对于凌驾在他们之上的海神就觉得不那么心甘情愿。现在听到段舍这么说的样子,恐怕所有的海底宫殿对于海神祭典都不是那么敬畏了。
不过这一次,时任心中所想就没有再对段舍说出来了,这一切都是海底修士和海神的事,而他时任不过就是颗棋子,在这件事中游走,要做的不是多管闲事,而是在闲事中保住自己的一条命。
“祭典什么时候开始?”时任下意识想早点见到那个让他觉得熟悉的海神大祭司,便问段舍道。
“按照往常的惯例来看,至少还要等一天。不过也没事,就在这车里养精蓄锐也好。”段舍道,“海神祭典说起来很简洁的样子,其实不止,毕竟还是海底宫殿十年一次的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