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任总算明白,为何这次凤凰出世,魔修明明得到凤凰也毫无用处,却掺和其中,为了的就是彻底搅浑这一池原本就不太清澈的水。
除了魔祖星罗对仙帝的报复,还有在魔宗里地位举足轻重的风花派传人上霞星和修罗道掌门凌霜华对灵修们的仇恨。
可想而知,在魔修多年的仇恨和筹划中,如果真的掀起了与灵修的乱战,那凡界肯定不得安生,少不得生灵涂炭。而且,还有虎视眈眈的兽族伺机而动。到时候,天下大乱,这凡界……
时任想了又想,对上霞星劝解道:“那你至少亲生母亲还尚在,生父也不见得就已经身陨,凡事也应该三思而后行。”
“早就不仅三思了,这些年来,三十思三百思都有了。”上霞星一直站着,似乎有点累了,便就地而坐在铺着的地毯上,终于与时任处在同一视线高度了。
“我母亲这些年来,一直都身在痛苦当中,虽然她的魔修成就已经在魔宗中数一数二了,可她的面貌没变,心态却坠入深渊。”上霞星浅浅道来,没有感慨,也没有什么唏嘘,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修罗道,之所以为修罗道,就在于其间的修炼之人有很深的欲望和执念。”上霞星似乎一点都不怕对一个灵修讲述魔修之事有什么危险和不便,也好像终于找到了能倾听自己的人,对时任没有一点保留,又讲起了修罗道的事。
修罗道中人,男子集世间之极丑,女子集世间之极美。不论是与灵修相比,还是与魔修相比,都非同类,不端正,不敬神,不求道。有天赋的修为之基础,却没有天赋的修为之德性。说是灵修,却没有灵修的善行;说是魔修,却比一般魔修的威力更甚。
而且修罗道中人,都容易坠入七情六欲中。但一旦能脱离七情六欲的桎梏,就能一朝得道飞升。
只是修罗道中人的嗔恨之心执着,争斗之意强烈。纵使在魔宗中,都是个非常让人惧怕的门派。
“那你母亲?”时任不动声色地问道。
“对的,我母亲从灵修改为魔修之时,就已经坠入修罗魔道了。何况她得到了星罗魔祖的真传。她甚至将自己以前的灵修之力研习出了破解之法,就是专门能够用魔修之为来破解灵修的法门。”上霞星一点都没有把时任当做外人一般,就这么随口说出魔修的秘密,“她就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找白季报仇。”
“既然如此,为什么现在不去找白季报仇呢?”时任对于灵修其实也没什么好感,就他在小白云宗经历的一切,要不是他之前实力不济,又或是运气不好没有被魔修招揽,说不定也就入了魔修的道门了。
“因为我母亲与星罗魔祖有约在先,也就是见到我父亲的尸首以后,才能对白季动手。届时,星罗魔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上霞星看着时任一脸疑问的表情,嘴角一翘:“不过,我和星罗魔祖可没有这样的约定,虽然星罗魔祖让我在实力不够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但在约半年前,风花派的掌门死了以后,我就是风花派的掌门了。风花派我说了算。”
时任心道:风花派虽然是你说了算,但风花派就你一个人,能掀起多大的浪。
不过,他转念又想到,虽然风花派只有上霞星一个人,可上霞星的母亲凌霜华却执掌修罗道,这无疑也是一大助力。
“既然你师傅已经死了,那你身为风花派的掌门,难道不应该积极寻找下一代的传人吗?”时任好奇道。
“风花派的掌门不是我的师傅,而且他对我从小做的这一切,足以让我杀死他的时候下手毫不留情。”上霞星的脸上突然现出了凶狠厌恶的表情,“我倒是巴不得风花派就这样消失了就好了。”
时任:“……”这突如其来的神转折究竟是为什么?看来不光是魔宗神秘,就连风花派中似乎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上霞星似乎想起了什么厌恶的事情,表情微微狰狞,喘息了一阵,才平息下来,没有说话。
时任算是看出来了,魔修之所以为灵修所忌惮和讨厌,就在于魔修这种说变脸就变脸的肆意妄为。因为就在上霞星喘息的时候,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魔修之力在自己身上转了又转,带着强烈的杀意。他现在身无缚鸡之力,灵气也不能运用,当然得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敢轻举妄动,也不好说什么,怕随口一句话就刺激到了上霞星——以上霞星的实力和背景,想杀了自己在此时此刻简直是轻而易举。
当然,时任现在还没搞清楚上霞星告诉自己这一切的目的究竟是为什么?就算上霞星的仇人是白云宗的宗主白季,可自己现在也不算是白云宗的人,也应该没有透露出自己要前往白云宗报到的目标。
那,上霞星究竟想干什么呢?
时任陷入了苦苦的思索中,表情渐渐变得沉静。
坐在时任对面的上霞星没有说话,而是在喘息平静下来以后,静静地打量着时任。
他在魔修弟子把时任送来的时候,也打量过时任。那个时候,时任还在昏迷中,灵气尚在流转,他下手封住了时任的灵窍,让时任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昏迷中的时任看起来人畜无害,沉睡的面目在夜明珠的微光中甚是赏心悦目而无害,英俊而且明朗。与魔修中人一眼就看出来不一样。
所以他并没有立时就杀了时任,而是竟然在时任醒来以后,还娓娓而谈不少魔修中的秘事。
现在时任醒过来以后,他再端详时任,就看到一张恰到好处的脸廓上眉丰剑鞘,目满繁星,鼻挺峻拔,唇饱盈月——他似乎看出了道,也似乎看出了魔。
上霞星心中一愣,双眼神色微微一沉。片刻后,就将目光移开了时任的脸,转而看向山洞岩壁上的夜明珠。